玄喑大师(1 / 2)
离开皇宫前, 皇帝侧面跟岑杙提到了要为太后兴建福寿园之事。自爱子萧王被赐死后, 严太后终因伤心过度, 一病不起,这些年一直在百里外的卫阳城养病。
李平泓为讨太后欢心, 想为她在京城修建一所福寿园,好把她接回来养病,以尽孝道。但如今经过了税银被劫一事,虽然收缴回了大部分银子, 终究有三十多万两的亏空,他也不好再跟朝臣提修园子,身为人子皇帝觉得于母有愧,日日都在饱受良心谴责,云云。
岑杙听他的口风, 似乎仍想修园子, 只唯恐过不了朝臣和舆论那关,所以跟她谋个主意,说是谋个主意,其实就是想让她帮忙弄银子。
过去一年岑杙之所以能飞升四级,少不了帮皇帝充盈私库这一项, 没想到竟把他的胃口给养叼了。
修个普通的园子没有个二三十万都不成的, 何况是皇家园林,一旦修建起来耗费的资银恐怕要数以百万计, 这笔银子皇帝私库肯定是不会出的, 那么就要从国库里划拨。为了哄一个老太太开心, 就要花这么多银子,朝臣当然会反对。
岑杙暗忖李平泓八成在户部尚书王中绪那儿碰了钉子,所以才撇开他直接来问自己。她自己也反对修园,先不说修园耗银这件事,就说严太后的病,谁都知道是心病,病根在萧王,当年皇帝亲自下旨赐死萧王,就注定这份母子情分难以修补,纵使修了园子,太后的病也未必见好。
不过,她深谙李平泓的脾性,如果自己不照他的意思做,妥不了之前原谅自己的“小过”,就要翻脸变成“大错”。
于是便顺其意道:“臣以为朝臣百官之所以反对修园,无非是担心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如果修园的银两充足,又不损伤国库的话,相信没有人会反对皇上尽孝道的。”随后又“毛遂自荐”道:“臣愿意为君分忧,筹集建园所有银两,帮皇上完成孝心。”
李平泓自然龙心大悦,岑杙又为难道:“只是臣虽然愿意筹银,百官那里如若遇到阻拦,臣恐怕一人难敌悠悠之口。”
“放心,只要贤卿能筹足银子,其余的事交给朕来办,必不会让你为难。”
岑杙发愁地回到宅院,一路都在思考这笔钱要从哪里抠出来?在书房门口差点和走廊上的小园撞上。
“哎呀,大人,您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啊?我都老早跟您打招呼让您闪着点啦!”小园抱着一大瓶桂花枝要进屋子,岑杙刚才没有听见,迎面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几乎要打喷嚏了,“这桂花枝子怎么这么香?”
“我也不知道,是北边不老居的那个叫……叫什么向暝的闷葫芦送过来的,说是用这个桂花做桂花糕,可好吃了。我舍不得吃,就把这些花给插瓶了。”
“北边送来的?”岑杙几乎都快忘记这个“不老”邻居了。
“是啊,他们听说大人今日回府,所以特地送了这个当接风礼物。还有一把桂花种子呢,待会我拿来给大人。”
岑杙“嗯”了一声,看着枝上那一簇簇鹅黄色椭圆形的小花瓣,很是喜爱,寻思,那老太太看来也是个懂花之人。
虽然她回来有三天的假期,但一天也没敢休息。
第一天和户部其他官员一起到定国侯府吊唁涂郡王,听说涂夫人经历丧子之痛,一夜之间发疯了,众人皆唏嘘不已。
岑杙参拜时,在灵堂一侧看到了刚被册封为皇长孙的李州煊,并未像寻常为人子者一样为涂云开戴孝,只是和母亲一样穿了黑服,以示对逝者的尊重和哀悼。
受孝祖朝影响,玉瑞历来女帝继位,所生子女都要和父系彻底划清干系,不准祭拜父系祠堂,不准认父系为宗,否则皇子皇女身份立即废黜,这是为了防止有外姓企图篡居玉瑞帝支。
皇太女虽然尚未继位,但所生子女一律按照女帝子女的规格进行约束,不让外人有机可乘。现在的李州煊已经被认可为皇长孙,李氏皇族就是他名义上的父系,而涂家只是他的臣属,是故没有为父戴孝,在世人眼中,并无什么不妥。
不过在没有人的时候,李靖梣仍是让李州煊朝涂云开的棺椁磕了三个响头,并叮嘱他,“以后只准在心里挂念你爹爹,其余时候能不说就不说,尤其是在你皇爷爷面前,最好一个字也不提,不然他会不高兴的,知道吗?”
“皇爷爷为什么不高兴?”五岁的李州煊对这些事情尚不明白。
“因为他怕你只想着爹爹,就不想皇爷爷了。”
“不会啊,我都想的。”李州煊一脸天真。
“你只要记住我说的就好,在皇爷爷面前,要常说将来要跟皇爷爷一样当个大英雄,万不可说要跟外公和爹爹一样,当什么大将军,皇爷爷不喜欢大将军,你要当皇爷爷的乖孙儿,明不明白?”
李州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要当皇爷爷的乖孙儿,我还要当娘亲的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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