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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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牌照,你查了没有?”

“还没有。”

库柏连上犯罪中心数据库搜索这些车牌车主的信息,但一无所获。他又按照莱姆要求的,检查了案发时间段周围车辆有没有违停记录。依旧什么都没有。

“梅尔,查一下被害人信息。逮捕令之类的,任何和他有关的信息我都要。”

西奥多·亚当斯案底清白,没有逮捕令在身,普拉斯基回想起被害人姐姐的话,他生前没有树敌,生活单纯,不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那么凶手为什么挑选了这两个被害人?”莱姆发问,“是随机挑选的吗?我知道德尔瑞很忙,但这个案子也很重要。打给他,让他在局里查查西奥多·亚当斯的信息。看看是否能查到些什么。”

塞利托接通了联邦调查局大楼的电话,最终联系上了德尔瑞。彼时,德尔瑞正因为——用他本人的话来说是“泥潭一样”的诈骗案忙得不可开交,情绪暴躁。但他依然抽空进入局里的数据库和正在调查的案宗文件里查看了一下西奥多·亚当斯的名字。不过还是没有相关信息。

“好吧,”莱姆说道,“在找到被害人更多的信息之前,我们就先假定,这个变态是随机挑选被害人的。”他皱眉盯着犯罪现场的照片:“那两个时钟怎么还没送来?”

电话里,防爆组说两个时钟都没有生化药剂的痕迹,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

萨克斯在现场找到的钱夹里有些从自助取款机新取出来的钱。他们调查了取款的账户,账户没什么问题,但库柏从钱夹上发现了一些指纹。只是这些指纹在iafis,也就是联邦调查局的自动指纹识别系统里,找不到匹配信息。被害人亚当斯口袋里现金上的指纹也一样,在指纹识别系统中查无所获。钞票上的序列号没有被标记,表明账户没有被财政部门追踪,也就是说账号没有涉及洗钱之类的违法行为。

“现场的沙子呢,查过了吗?”莱姆问起了现场发现的那些可疑的细沙。

“那就是些普通的沙子,”库柏眼睛还贴在显微镜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而且更像是用在操场上的那种,并不是建筑工地会用到的。我再查查看会不会有其他痕迹。”

在码头的现场并没有发现沙子,莱姆回想起萨克斯的猜想,会不会是凶手打算重返位于小巷的犯罪现场?又或者是码头现场根本用不上沙子?因为哈得孙河带来的强风会把沙子吹走?

“那根梁调查得如何?”莱姆又问。

“那根什么?”

“那根金属梁,压断被害人脖子的那根,两端带有孔洞的金属横梁。”莱姆曾调查过城里建筑施工时需要的各种材料,因为多数罪犯的抛尸地点都会选在工地。库柏和塞利托给横梁称了重——重达八十一磅——并将其放在了试验台上。横梁长六英尺,一英寸宽,三英寸高。两端各有一个孔洞。“这种横梁多用于造船、重型设备,还有天线和桥梁建设。”

“这算是我见过的最重的杀人凶器了。”库柏说。

“比一辆雪佛兰厢车还重?”林肯听言问道,对他来说,严谨就是一切。此时他指的是几个月前的一桩案件,凶手开着一辆重型suv碾过了自己招蜂引蝶的丈夫。就在第三大道。

“哦,那个呀……负心的风流鬼。”库柏掐着嗓子唱道,而后检查横梁上的指纹,一个都没有。他从杆上刮下一些碎屑。“应该是铁,还能看见表面的氧化现象。”他依旧将其用化学手段检测了一下,确认金属横梁的确是铁的。

“凶手在上面没留下痕迹吗?”

“没有。”

莱姆皱起眉头:“这下麻烦了。市内这种金属横梁的来源得有五十多个……等一下,萨克斯是不是说过小巷附近有个建筑施工地?”

“哦,对。”普拉斯基说道,“我和萨克斯去那个工地问过了,那儿并没有使用类似的金属杆,我刚刚忘了说。”

“这也能忘了,”莱姆嘟囔着,“行吧,我记得城里皇后区大桥那边有些大型的工地,我们去那里问问吧。”莱姆对普拉斯基说:“打电话给皇后区大桥施工组织,问问他们是否使用这种金属横梁,如果用,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横梁丢失。”

菜鸟巡警点头并拿出了手机。

库柏又去看了看沙子的检验结果:“好了,有发现了,沙子中有硫酸铊。”

“那是什么?”塞利托发问。

“灭鼠药。”莱姆解释说,“国内已经禁止使用了,但一些移民偶尔会在他们的居住区域或是工作场所用到。浓度是多少?”

“很高……而且萨克斯在现场采集的泥土中并没有,说明这些硫酸铊可能是凶手从别处带来的。”

“凶手也许想用毒杀人。”普拉斯基一边等待接通一边参与对话,猜测着。

莱姆摇了摇头:“不大可能。下毒实施起来并不容易,而且需要大剂量的药物。但这确实是条线索,可以帮助我们追踪凶手。去查一查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部门没收过灭鼠药,还有环保部门,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收到有关灭鼠药的投诉。”

库柏受命开始电话问询。

“再来看看这些凶手捆绑用的胶带。”莱姆继续指导着进行调查。

技术员检测了长条形的亮灰色胶带,这些胶带就是凶手捆绑被害人手脚、封住他口鼻用的。库柏说检测结果表明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胶带,没什么特别的,全国成千上万的家装用品店、杂货店和便利店都有出售。至于胶带上的黏胶也仅检测出少量物质。有融雪防滑的盐,和萨克斯在现场采集的盐吻合,还有一些细沙,据警探推测是钟表匠撒在现场用来掩盖痕迹的。

胶带给出的线索寥寥无几,莱姆感到有些失望,他又去查看萨克斯在现场拍回来的尸体照片。莱姆忽然驱动轮椅,靠近检测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看这些胶带的切口。”

“有意思。”库柏依莱姆所说,看了看照片中的胶带。

让莱姆和库柏二人感到惊奇的是,胶带的切口极其精准整齐,捆绑得也十分规整。通常罪犯在现场使用胶带时都是随意用牙齿咬断(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检测出胶带上残留的罪犯唾液里的dna信息),然后胡乱地缠绕在被害人的头、脸或是手腕脚腕上。但钟表匠所用的胶带却显然是用一把利器精准地割断的,而且每条胶带的长度都完全相等。

罗恩此时挂掉电话回复莱姆说:“施工方说他们现在的大桥工程中并没有使用这种两端带孔的横梁。”

莱姆不置可否,也没有期待过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

“凶手用来吊起横梁的那条绳子呢,有什么发现吗?”

库柏检测了绳子,提取了一些数据,摇头说:“无异常,就是普通的绳子。”

莱姆对着实验室角落放置的几块白板点头:“开始现阶段的案件梳理吧。你,罗恩,你写字好看吗?”

“写个白板还是可以的。”

“那就够用了,写吧。”

莱姆查案的时候,习惯将能找到的所有证据进行梳理,在白板上列出来。这样一来,一切就变得简单明了了;然后他会盯着白板上的文字、图片、数据和表格,试着去勾勒凶手的身份特征、所藏何处,何时又会再次出现。莱姆在白板上分析案情的时刻,就如同旁人的冥想一样。

“既然凶手这么想让别人叫他钟表匠,我们就用他给的名字作案件标题吧。”

普拉斯基按莱姆的指示在白板上书写着,库柏拿起一支试管,里面装有极少的像是土壤的样本,他将试管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由最小的倍数开始(显微镜检验工作的守则便是观察倍数应该由小到大,如果一开始便用高倍数的镜片观测,你将看到一些具有观赏性的抽象艺术作品,一点实际信息都得不到)。

“从初步的检测结果来看,这些就是原始的土壤。我再进一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在里头。”库柏留了一些样本准备用色谱/质谱仪来进行进一步的调查。色谱/质谱仪是一种用于痕迹证物调查的大型分离和鉴别设备。

检验结果出来时,库柏对着屏幕大声说:“好的,我们现在知道样本里有油、氮元素、尿素、氯化物……还有蛋白质。接下来是对比样本检测。”过了一会儿,库柏的电脑中显示出了更多的信息。“鱼类蛋白。”

“所以,凶手可能在一个海鲜餐厅上班。”普拉斯基积极地猜想,“或者在唐人街有个卖鱼的摊子,还可能,等等,我想想,对,还可能在杂货店海产品专柜工作。”

莱姆听完他的分析,发问说:“罗恩,你有没有听过一些公共演讲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演讲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嗯,听过的。”

“但他们这样说其实很不合理,因为一旦演讲者开始讲话,就意味着演讲已经开始了,是不是?”

普拉斯基不解地挑眉。

“我的意思是说,在分析证物之前,我们应该先做一些别的调查工作。”

“什么工作?”

“我们要先收集证据,也就是说,找到证据的来源。现在,你先告诉我,萨克斯是在哪里收集的这些含有鱼类蛋白的泥土?”

普拉斯基看了一眼证物袋上的标签:“哦。”

“‘哦’是指哪里?”

“是在被害人夹克外套的口袋里。”

“所以说,证据给我们提供的到底是关于谁的线索?”

“是被害人的信息,不是凶手的。”

“正是如此!那么知道被害人的外套上有鱼类蛋白,这个信息有没有用?谁知道呢,也许有用,也许没有,但重点是,我们不能盲目地派警员调查城里每一个鱼贩子。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罗恩?”

“完全明白。”

“不错,我很高兴,现在把含有鱼蛋白的土壤证据写在白板上,在被害人的名字下方,然后我们再着手调查。法医的报告什么时候能送来?”

库柏回答说:“还得等一阵子,赶上圣诞节期间有些不便。”

塞利托接着他的话唱了起来:“这是杀戮的季节……”

普拉斯基皱眉,莱姆见状,开口解释说:“一年中谋杀率最高的时期就是高温季节和节假日。记住,罗恩,压力不会杀人,只有人才会杀人,但压力会促使人们行凶。”

“发现了一些棕色的纤维物质,”库柏说道,他看了一眼证物袋上的标签,“在被害人的鞋后跟和表带上发现的。”

“什么类型的纤维?”

库柏检验了纤维并在联邦调查局的纤维数据库中比对查找。片刻后说道:“像是一种汽车用的纤维。”

“这应该是合理的,凶手肯定是驱车过去的,他不可能一个人扛着八十一磅的金属横梁去坐地铁。所以,钟表匠应该是在巷子前面停车,然后将被害人拖到了他最后死亡的位置。那么关于凶手开的车,我们能查到些什么?”

数据库里能查出的有用信息并不多。这种纤维用于车辆内置的地垫,有超过四十多款的汽车、卡车和商务用车配有这种纤维地垫。至于车轮印记,小巷附近的路面撒了盐,致使轮胎与路面上鹅卵石接触受限,也就没能留下什么痕迹。

“所以车辆调查部分我们一无所获。那么,凶手给咱们留下的‘情书’呢?”

库柏闻言,从塑封袋中抽出了一张白纸。

寒冷满月高悬于空,

无言死尸沐浴银光,

死将至,生将终。

——钟表匠

“是吗?”莱姆问。

“什么是吗?”普拉斯基反问道,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当然是满月,今天是不是满月?”

普拉斯基翻了翻莱姆的《纽约时报》:“是的,今天是满月。”

“他为什么把冷月的首字母大写?”丹尼斯·贝克问。

库柏在网上查了查冷月的信息,随后说道:“是这样的,冷月是阴历中的一个月份……我们用的是阳历,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以太阳的每次起落为单位。阴历以月亮的盈亏周期做单位。十二个月份的名字分别描述了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它们分别根据一年中的重要时节来命名,像是春夏时节的草莓月、秋天的收获月和狩猎月。十二月叫冷月,是指万物休眠和消亡的时节。”

正如莱姆之前提到的,一般来说,若是凶杀案中出现有关月亮或是其他天文现象的主题时,凶手往往会多次作案,进而出现连环杀人案。据有证可考的资料证实,人们确实会受到月亮盈缺的影响而犯罪,但莱姆认为影响人们犯罪的不一定是月亮的阴晴圆缺,而是这种理论本身所具有的引导和暗示的力量。正如外星人绑架案一样,在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第三类接触》上映后,这类案件的报告就如雨后春笋一样大批出现。

“在系统里将钟表匠和冷月放在一起搜索,哦,对了,也搜索一下其他的几个阴历中的月份。”

在联邦调查局的暴力罪犯逮捕计划和(美国)国家犯罪信息中心的数据库,以及国家数据库中,他们搜索了十多分钟,但并没有相关信息或其他吻合的数据出现。

莱姆让库柏搜查这首诗的原出处,库柏依言搜寻了十几个诗歌网站,却连首雷同的诗歌都没有找到。他还给纽约的文学教授打电话请教,这位教授也曾时不时地帮他们分析一些与其专业相关的案子,但这次教授没有帮上忙,因为他也没听过这首诗。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来解释当前的状况,要么是这首诗太过小众,默默无闻,要么,它就是钟表匠自己的原创诗作。

库柏说:“至于这张留言纸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常用的电脑打印纸。墨粉是惠普公司激光打印机的墨粉,也没什么异常。”

莱姆摇了摇头,对于当前线索的缺失感到有些沮丧。如果钟表匠真的是一个连环杀手,那么也许他现在正在外面寻找,甚至是正在杀害——下一个被害人。

不久之后,阿米莉亚·萨克斯到了。进屋之后,她脱掉了外套,随后有人向丹尼斯·贝克引见了她。后者对她在案件调查中的工作表示了赞许,未婚的警官还补充说,萨克斯名声在外,他很看好她。贝克面带微笑,略显殷勤。对此,萨克斯只是回以一个职业性的礼貌握手礼。对于她来说,这一天的工作已经够她受的了,其他的事情实在不想应付。

莱姆向她简单地说明了他们目前为止在案件中所掌握的信息。

“线索太少了,”萨克斯喃喃道,“凶手很狡猾。”

“逮捕的嫌犯方面有什么发现吗?”贝克问。

萨克斯朝着门口点头示意:“嫌犯马上就到。我们要问他话时,他发现我们靠近,转身就跑,但我觉得他不是凶手。我查了他的底,已婚,在一家投资公司做了五年经纪人,没有逮捕令,没有案底。我看他根本就扛不动那家伙。”萨克斯用下巴指了指屋内沉重的金属横梁。

这时,敲门声响起。

随后,萨克斯背后走进两个警官。二人中间是一位满脸不耐烦的男人,手上戴着手铐。此人名叫阿里·科布。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精致,带着些许商人的傲慢。他身形偏瘦,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大衣,可能是羊绒材质的。衣服上沾染了一些外边街上的泥污,想来也许是逮捕过程中蹭上的。

“来吧,说说你的故事。”塞利托简单粗暴地问道。

“我都跟她说了。”科布神情冷淡地朝着萨克斯点了一下头,“昨天晚上,我经过柏树街,要去地铁站,有几张钱掉出来了。喏,就是那几张。”他用下巴指着桌子上的钞票和钱夹,“今天早上我才发现钱夹丢了,就沿路回去找。然后我看见好些警察围在那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不想惹祸上身。我是个经纪人,我的一些客户对于公众曝光十分敏感,这可能会影响我做生意的。”直到此时,他才仿佛意识到莱姆是坐在轮椅上的。他眨了眨眼睛,转移了视线,随后又恢复了一脸愤慨。

在对他身上的衣物进行了一番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已知线索相吻合的细沙、血迹或是其他痕迹。说明他与本案并无直接关联。虽然莱姆同萨克斯一样,也觉得此人并不是钟表匠,但是鉴于案情的重要性与特殊性,他要确保万无一失,于是下令说:“提取他的指纹。”

库柏依言照做,并确认科布的指纹与钱夹上的指纹相符。车辆管理局的资料库显示,科布名下没有车,在打电话问询了他的信用卡公司之后,也确认了他近期没刷信用卡租过车。

“你的钱夹什么时候丢的?”塞利托问道。

科布交代说,他昨晚七点半左右下班,之后和朋友们小酌了几杯,九点钟的时候起身离开,步行去往地铁站。他记得他在柏树街上走着的时候,曾伸手掏出地铁卡。也许钱夹就是那时候掉出来的。他接着就走到了地铁站,然后便回家了,他家位于上东区,到家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妻子出差不在家,于是,他去了他家公寓附近的一个酒吧,一个人吃了点东西,凌晨一点左右回了家。

塞利托听了他的叙述,打了几个电话来确认他所说过程的真实性。先是科布所在办公楼的保安,证实了科布确实是在七点半离开了办公室,然后是一张信用卡消费记录,显示他在晚上九点左右曾在沃特街上的一家酒吧出现过,最后他家公寓楼里的门房和一个邻居证实了他确实是在凌晨一点左右回家的。所以,从时间上来看,他根本不可能在夜里九点十五分和凌晨一点之间绑架两个被害人,并分别在码头和小巷里完成复杂的谋杀。

塞利托说:“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一起性质严重的案件,案发地点就在你昨晚曾经过的柏树街巷口。你可曾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并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发誓,我要是能帮上忙,一定会帮的。”

“你要清楚,凶手很可能会再次犯案。”

“我很抱歉,但我帮不上你们。”科布如是说,但语气里并无半分歉意,“而且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被吓到了,所以才跑,这又没犯法。”

塞利托看了一眼押送他的警官:“先带他到外面回避一下。”

警员将科布带出门后,贝克轻声嘟囔着:“简直是浪费时间。”

萨克斯却摇头:“我有种直觉,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和萨克斯不同,莱姆对这种略带“人味儿”的调查依据向来持怀疑态度,比如证人、犯罪心理,还有那最最不靠谱的直觉。

“行吧,”莱姆说,“但我们怎么才能证实你的直觉呢?”

未等萨克斯回答,塞利托就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他敞开外套,露出了皱巴巴的衬衫,慢慢摸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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