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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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博伊德正对面的公寓里有一对年轻人走了出来。他们将身后的门关上,那个年轻男人拉上外套拉链抵抗寒冷,女人挎着他的胳膊。他们一起走下了楼梯。

踢东西的声音停止了。

哦,不……萨克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她看不到博伊德,但是她知道他会怎么做。他现在已经盯上这一对了。他可能会对他们其中一人下手,或者对两个人都开枪,然后偷走他们的钥匙,进入公寓里——再一次希望警方会为了照顾伤者而分散注意力。

“趴下!”萨克斯大喊道。

他们离她有将近一百英尺,没有听到。

博伊德的手可能已经在扳机上了,只等着他们走近一点。

“趴下!”

萨克斯站起来,跛着脚向他们跑去。

那一对年轻人看到她了,但是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们停下来,不知所措。

“趴下!”她再次重复。

那个男人将手放在耳朵后,摇着头。

萨克斯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朝向离那对男女约二十英尺远的金属垃圾桶发射了她的最后一发子弹。

那女人尖叫起来,他们急忙转身爬上楼梯回到公寓。那道门砰地关了。

至少她——

萨克斯身旁的一块石灰石爆了开来,热铅和碎石溅了她一身。半秒钟内,她听到博伊德那里枪声大作。

一发接一发的子弹落在萨克斯身边,迫使她向后退。她踉跄着穿过院子,那里有一道大约一英尺高的篱笆,还有石膏制的草地装饰品——小鹿斑比和精灵之类。萨克斯被绊倒了。子弹一下子擦过她身边。她吃了一惊,重重地摔在一个花圃上。更多的子弹射向附近的住家。然后博伊德转身向那辆巡逻车射击了好几发子弹,将车胎打破,并且迫使警察躲在汽车后面。那些制服警察虽然不能动,但至少他们报告了袭击事件,其他的警察会赶过来。

这意味着博伊德只有一条路可走——朝着她。她蹲在树丛中做掩护。博伊德已经停止射击,但她能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估计离她有二十英尺,然后是十英尺。她知道他的脸随时会出现在眼前,然后就是枪口。然后,她会死……

砰!

砰!

她抬起一个胳膊肘,看到了那名杀手,很近,正在踢另一幢公寓地下室的门,已经快要踢开了。他的脸异常冷静,显得非常诡异——就像他打算留在吉纳瓦·塞特尔尸体上那张塔罗牌上的倒吊人。他一定认为已经射中萨克斯了,看都没看她倒下的地方,只是一心想踢开那道门——这是唯一的逃生之路了。他转身,朝街区尽头看了一两次,向那个穿制服的警察开枪,迫使他们无法快速上来。

萨克斯估计他的子弹很快也要打完了。不知他有没有——

博伊德从他的手枪里退出一个弹匣,然后装进一个新的。重新上膛。

好吧,知道了……

她可以待在现在的地方,很安全,而且很可能在他脱逃之前,其他的警察会赶到。

但是萨克斯想到公寓里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女人——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她想到那名被电击的警察和昨天被杀的图书馆管理员。她想到年轻的新手普拉斯基,他的脸被打得惨不忍睹、血迹斑斑。她想得最多的是可怜的小女孩吉纳瓦·塞特尔,如果让博伊德逃回街上,她的性命就随时都在危险中。萨克斯抓着那把空枪,做了一个决定。

汤普森·博伊德又重重地踢向地下室的门。它已经松动了。一旦进去,他就可以——

“不许动,博伊德。放下武器。”

汤普森惊讶地眨了眨刺痛的眼睛,转过头来,放下了正要踢出去的脚。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拿枪的手低垂着,缓慢地转过身看着她。是的,不出所料,就是昨天早上在博物馆犯罪现场的那个女人。那个像响尾蛇一样前前后后、来来回回走的女人。红头发,白色防护服。那个他喜欢看并且仰慕的女人。她有很多值得仰慕的地方,他想,而且还是个好枪手。

他很惊讶她居然还活着。他肯定地认为在上一轮攻击中,自己已经击中她了。

“博伊德,我要开枪了。放下武器,趴在人行道上。”

他想,再来几下就能把门踢开了;然后,再逃进后面的巷子里。或者也许住在这里的人有一辆汽车。他可以抢了钥匙,对车里的人开枪,打伤他,从而吸引更多的警察,以便逃脱。

但是,当然,有一个问题先得找到答案:她还有子弹吗?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博伊德?”

“这么说,是你。”他眨着刺痛的眼睛,最近没用眼药水,“我想到可能是你。”

她皱起眉头。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许她在想,他以前是不是见过她,他怎么会认识她的。

博伊德很小心地原地不动。他必须做个决定:要不要开枪?但是如果他稍稍一动,而且她如果真的还剩下一颗子弹,她会开枪的。他非常肯定地知道这一点。这个女人可不好糊弄。

它们轻轻一吻,就会要你的命……

他盘算着。她的枪是六发子弹的史密斯·韦斯点三八。她已经开了五枪。汤普森·博伊德喜欢数射击的次数(他知道自己手上这把枪的弹匣里还有八发子弹,口袋里还有一个装有十四发子弹的弹匣)。

她重新填弹了吗?如果没有,她还有一发吗?

有些用左轮手枪的警察会在击锤下不装子弹,以免在枪支意外落地时造成走火。但她似乎不是那种人。她对枪械了如指掌,绝不会意外将枪掉在地上。而且,她参加战斗任务时,会需要能得到的每一发子弹。不,她不是那种会空下弹膛的警察。

“博伊德,我不会再重复我的话!”

在另一方面,他又在想,这把枪不是她的。昨天在博物馆时,她的腰上别的那把自动手枪是格洛克。她的腰带上现在还挂着一个格洛克的枪套。这把史密斯是不是备用的手枪?过去,所有的警察都使用六发左轮,有时候他们会在脚踝处的枪套里多放一把枪。但是现在,自动手枪可以装十二发子弹,另外他们还会多带两个弹匣,因此通常不会再带第二把枪。

不,他能肯定,她要么丢失了那把自动手枪,要么就是把枪借给了别人,然后自己借来这把枪,这意味着她可能没有重新装弹。下一个问题:借给她这把史密斯手枪的人让掉下的弹筒空着了吗?当然,他根本无法知道这一点。

于是,问题最后归结到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一点上。博伊德回想起在博物馆看到她像一条响尾蛇般进行搜查;想起她在伊丽莎白街安全屋外的走廊里,穿过门去追捕他;想起她现在正在追捕他,而不管珍妮有可能致命的枪伤。

他知道了:她使诈。如果她还有一发子弹,她早就开枪射击他了。

“你没有子弹了。”他宣布。他转身,对着她举起枪。

她皱起脸,放低了枪。他说对了。他会杀她吗?不会,只是会把她打伤。但哪里才是最佳的选择?既充满痛苦又威胁生命。尖叫和大量的血都可以吸引很多注意力。她估计他会打一条腿,他可以射她那条疼痛的腿,打膝盖。她倒下时,他可以对她的肩膀再开一枪,然后逃之夭夭。

“好,你赢了,”她说,“那现在要怎样?我是人质吗?”

他没有想到这一点,犹豫了一下。这样有意义吗?会有用吗?人质带来的麻烦通常超过他们的价值。

不,最好还是打伤她。当她挫败地示意把枪扔向人行道时,他开始扣动扳机。他看着那把枪,心里盘算着,好像有一些不对劲……怎么回事?

她左手拿着左轮手枪,但那个枪套在她的右臀处。

博伊德的眼睛转回到她身上,忽然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直冲他的面门而来,不禁倒抽一口气。他一注意那把枪的时候,她就用右手把刀扔了过来。

这把弹簧折刀没有刺中他,甚至连擦伤都没有——只是刀柄擦过他的脸颊,但她是瞄准他可怜的眼睛掷来的。博伊德本能地蜷起身子后退,举起他的胳膊护住眼睛。在他退后又重新瞄准前,那个女人已经冲了上来,挥着一块她从花园里捡来的石头。他觉得太阳穴受到重击,痛苦地吸着气。

他又一次扣下扳机,子弹射了出来,但没打中她,而在他有机会再次开枪之前,那块石头又击中了他的右手,枪应声落地。他惨叫着捂住受伤的手指。

他本以为她会过来抢枪,于是想用身体挡住她。但她对那支手枪并没有兴趣。她已经有了需要的武器。那块石头再一次击中了他的脸。“不,不……”他想打她,可她高大强壮,而且石头又是重重一击,打中了他的膝盖;然后,又打中他身体的侧面。他扭动着身子躲避攻击。“住手!住手!”他大声叫着。但得到的回答是胸膛上的一击。他听到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它们会要你的命……

她在干什么?他震惊之余又感到迷惑不解。她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破坏规定?她怎么能这样?这可不是书上说的。

……只要轻轻一吻。

事实上,穿制服的警察随后飞奔赶来时,只有一名上去铐住汤普森·博伊德。另一名警察则抱住这名女警探,好不容易才从她手上夺下沾满血迹的石头。虽然疼痛难当,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但博伊德还是听到那名警察不断在说:“好了,好了,你抓住他了,警探。现在,你放松。他跑不掉了,他跑不掉了,他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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