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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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修口用栓销锁死。弹簧栓。检修口因为不明原因打开。

-开关设在锁住的盖板后面。监控视频里没有人去按开关。

-设备失灵的原因?

-开关或伺服驱动器自动启动。为什么?

-短路?其他电力问题?

-弹簧栓失灵。

-金属疲劳——有这个可能性,可能性不大。-位置偏移。

-昆虫、液体、机械接触?不太可能的因素。

-雷电?不太可能的因素。

-眼下无法拿到调查局或消防局的报告或档案。

-眼下无法拿到失灵的电动扶梯(处于调查局的隔离之中)。

阿切尔告诉惠特莫尔,她没有发现其他类似的事故——不单单是中西部交通运输公司的产品线,任何一家公司制造的电动扶梯都没出过这种事故。然后梅尔·库柏跟他具体讲了他们的尝试,即如何让电动扶梯的检修口出于外部原因或生产缺陷而自动打开。

“所有的推测在这架模型上都行不通。”莱姆告诉他。

“我得说,事情看起来不太乐观。”惠特莫尔说。听到这个坏消息,他语气当中的失落,就跟结论假若对他们有利、他会表现出的兴奋那样,仅仅如此。然而,莱姆知道他会苦恼。惠特莫尔不是一个轻易接受挫折的人。

莱姆审视着脚手架,从上看到下。他驱动轮椅凑近一些,凝眸看着。

他隐约感觉到汤姆端着托盘过来:烘焙食品和饮品;恍惚中意识到库柏、阿切尔和惠特莫尔之间的谈话;模模糊糊听到律师用干瘪瘪的声音回答阿切尔的什么问题。

然后是一阵沉寂。

“林肯?”汤姆的声音。

“有缺陷。”莱姆喃喃低语。

“什么?”看护问。

“有缺陷。”

惠特莫尔说:“是啊,莱姆先生。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哪里有缺陷。”

“哦,我们知道的。”

“吓了我一跳。”阿米莉亚·萨克斯厉声说,嗓音跟风一样凶悍。“罪犯可能就在附近。”她把手从格洛克的枪柄上移开。

就在她给莱姆打完电话之后,有人从她身后逼近,这个人不是不明嫌疑人四十或其他攻击者,而是罗恩·普拉斯基。

这名年轻的警察说:“抱歉。你在打电话,我不想打断你。”

“嗯,下次圈子兜大一点,挥挥手或什么的……几分钟之前,你在附近看到长得像咱们的不明嫌疑人的人吗?”

“他在这里?”

“嗯,他的确喜欢白城堡,而且我发现有人跟踪我。你没看见什么?”她不耐烦地重复道。

“没看见长得像他的人,只有几个小孩,好像在买卖毒品。我刚走过去,他们就走掉了。”

她看见的可能是他们。灰尘,海鸥,买卖可卡因的小混混。

“你人在哪里?我打了办公室的电话,还拨了你的手机。”她发现他换过衣服,把警服换成了便装。

他也看了看四周。“你走了之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我得去跟一个线人聊聊,在哈莱姆区。古铁雷斯的案子。”

恩里科·古铁雷斯。她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一起谋杀案的通缉犯——可能是谋杀,更有可能是低级别的过失杀人——此案是普拉斯基最早办理的案子之一,当时他是和另一名重案组警探合作。两个毒品贩子互斗,其中一个被杀,因此大家没什么干劲去结案。她猜那个线人意外发现了一些线索,打电话找了普拉斯基。她说:“那件旧案子?我以为地方检察官都已经放弃了。几乎是浪费时间。”

“上头有命令说要清理积案。你没看见内部通知吗?”

警察局广场发布的很多内部通知,萨克斯都不关心。公共关系啦,无效信息啦,下个月又会被取消的新规程啦。重新花费力气查办古铁雷斯案这类案子,没有多大意义;但另一方面,这不是一线警察和巡警要去怀疑的问题。如果普拉斯基想在警察这一行获得晋升,就必须听从上级的命令,并且要严肃对待内部通知。

“行吧,罗恩。但是把重点放在不明嫌疑人四十的案子上。如果除了锤子,咱们这小子还有化肥炸弹和毒药,打算玩儿这些,这事就是咱们的优先事项。还有,你那个鬼电话得接。”

“明白了。好的,我会尽量另找时间查古铁雷斯的案子。”

她把白城堡的经理和夏洛特说的话解释一遍,然后补充道:“这里大部分的商店我都调查过了,他乘地铁、搭巴士或进公寓大楼要经过的半数街道,我也去过了。”她把她去过的地点说了一遍,要他继续调查另外几个街区。她还跟他讲了吉卜赛出租车公司的事,不明嫌疑人在那里有可能被人看见过。“我要你盯紧他们。我们得找到那个司机。施加一点压力。”

“我会处理的。”

“我要去接我妈妈了,我们有个预约。”

“她的状况如何?”

“在撑着。过几天做手术。”

“代我问好。”

她点点头,然后回到她的那辆红色都灵车里,发动大马力引擎。二十分钟后,她已经平稳行驶在她家社区的街道上。当她驶入舒适宜人的卡罗尔花园住宅区时,心里感到一种安慰。她在这里长大的时候,这个地方可要破旧得多。现在,它是pwsm的堡垒。略有钱财之人。他们在曼哈顿买不起这种建筑面积的房产,又不愿逃离城区范围住到郊区去。中产阶级化并没有给阿米莉亚·萨克斯带来困扰。她在城里糟糕的地方待得够久了,很开心能回到家里,回到一片被精心照管的“飞地”,栀子花在街上的花盆里自由自在地开放,父母和孩子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公园里,以及多得不能再多的芳香四溢的咖啡馆之间(不过,她不在意把那些时髦客赶到苏豪区和特里贝克区去)。

好了,瞧瞧这个:一个合法停车位。距离她家只有一个街区。事实上,如果她把纽约市警察局的标牌留在仪表板上,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停车。但她发现,这种做法并不明智。有天早上,她回到她的车前,发现挡风玻璃上有个“猪”字喷漆。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字已经不再流行。她把作恶者想象成一个可怜的、上了年纪的反越战抗议者。不过,清洗车子花了她四百美元。

萨克斯停好车,沿着绿树成荫的街道朝她的连栋住宅走去。这是传统的布鲁克林房子:棕色的砖墙,漆成深绿色的窗框,房前是一小带青翠的绿草地。她进屋锁门,来到前厅,脱下外套,将裹着枪支的格洛克枪套从腰带上解下来。她是个枪支爱好者,工作中用枪,私下里也爱枪,在警方和民间范围的手枪射击比赛中都拿过冠军,但在家里、在家人当中,她对外露武器非常谨慎。

她把格洛克手枪放进壁橱,放在外套旁边的架子上,然后走进客厅。“嗨。”她朝母亲笑了笑,点点头。她正在打电话;不管对方是谁,她说了“再见”,取下了耳机。

“亲爱的。”

身材苗条、不苟言笑的罗丝·萨克斯是一个矛盾体。

这就是那个女人,她曾好几个月不跟女儿讲话,因为女儿当时放弃了时装模特的工作,去读警察学院。

这就是那个女人,她不理睬丈夫甚至更久,因为她确信他在女儿职业转换的事上推波助澜(实际上他没有)。

这就是那个女人,她闹情绪的时候,会逼得父女俩在周六上下午都躲进车库,鼓捣他们喜爱的某辆肌肉车,他们都喜欢改装车辆和驾车。

这就是那个女人,她片刻不离地守护着渐渐被癌症吞噬的丈夫赫尔曼,确保女儿从不缺任何一样东西,出席每一次家长会,必要时做两份工作,克服了对莱姆和她女儿的关系的担忧,并且很快接受了他,进而接纳了他的残疾和所有一切。

罗丝在生活中做决定,依据的是恒久不变的得体原则和合理原则,而这常常难以为他人所理解。然而,你不得不钦佩她内在的那种坚定。

罗丝的矛盾,也以另一种方式体现出来:她的身体表征。由于血管受损,血脉不畅,气血虚弱,她肤色苍白,但是她的眼眸却炽烈如火。尽管体弱无助,如果她认可你的话,她却能给你有力的拥抱和强如虎钳的握手。

“我说真的,阿米,你不用来接我。我完全能行的。”

可是她不行。而且她今天显得特别虚弱,气喘吁吁,看上去好像都没法从沙发上起身——一个遭到身体背叛的受害者,萨克斯就是这么看待她的健康状况的,因为她身材苗条,很少饮酒,从不抽烟。

“没关系。况且我们可以去一趟格里斯提迪斯超市,我在回来的路上没机会去。”

“我想冰箱里还有东西。”

“不管怎样我得去一下。”

然后,罗丝以专注而锐利的眼神仔细看着女儿。“一切都还好吧?”

这个女人的敏锐天性,并没有因为疾病而减弱。

“棘手的案子。”

“你的那个不明嫌疑人四十。”

“是的。”有个情况让案子难上加难,该死的,她的爱人从她手下抢走了全城最好的刑事鉴定人员——为的竟然是个民事案件。那桩案件根本没有她的那么紧急。没错,桑迪·弗罗默和她的儿子受那家公司所害,遭遇那么悲惨的变故,没有公司支付的赔偿金,他们的生活会彻底发生改变。但他们不会死,不会流落街头,而不明嫌疑人四十可能正计划着再次杀人。也许今晚,也许再过五分钟。

而且更烦人的是:说服莱姆帮助孀妇的人就是她,她鼓动他像往常那样,像患有强迫症似的追查对格雷格·弗罗默之死负有责任的被告。

你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说不,不过先听我说完,好吗?……

萨克斯翻看冰箱里的东西,罗列购物清单,这时门铃响了,铃声第一下大第二下小。

她看一眼母亲,母亲摇了摇头。

萨克斯也没有要等的人。她走到前厅,懒得去拿枪,因为她觉得行动派不会按门铃。而且,前门旁边,在一个褪色的破旧鞋盒里,她放有第二把格洛克手枪,更小一点的二六式;一颗子弹已经上膛,后面还有九颗,另有一个弹匣就藏在近旁。她走到门口,打开鞋盒盖子,将盒子转到容易拿枪的位置。

萨克斯透过窥视孔往外看。她顿时僵住,成了一具雕像。

天哪。

她确信她从喉咙里倒吸了一口气。她的心一阵狂跳。她往下看一眼,把鞋盒盖子盖回伪装的武器盒上,然后静静站了一会儿,盯着墙上镀金框镜子里自己空洞的双眼。

深呼吸,一次,两次……好了。

她拉开门闩。

站在小小石造门廊里的,是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人。他样子清瘦,英俊的脸庞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他身穿牛仔裤和黑t恤,套着牛仔外套。在莱姆之前,尼克·卡瑞里曾是萨克斯的男友。他们相识于警队——都是警察,只是分属于不同的部门。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甚至一度谈婚论嫁。

萨克斯多年没有见过尼克了,但上次两人面对面相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在布鲁克林的一个法院里。他们匆匆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法警就把他带走了。他戴着手铐,要被转移到州立监狱开始服刑,服刑原因是抢劫和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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