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2 / 2)
许是被燕瀛泽的笑意感染,白子羽收敛了神色,也跟着轻笑了一下:“还喝?再喝多我可不会好心送你回房了。”
燕瀛泽亦是笑了笑,把酒满上,自顾自的拿起一碗:“这第一碗,敬你,子羽,生辰快乐。”
也不管白子羽如何,他一大碗酒便下了肚。
白子羽端着酒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终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将一杯酒悉数倒入了地下。然后再次把两人的酒满上,对着燕瀛泽郑重道:“谢谢。”
“方才,我听到了凉白开的话,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恰好来找你。”燕瀛泽又倒了一碗酒:“第二碗,敬相逢!”
白子羽一口饮尽,指了指桌上的芝麻糕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我幼时极喜欢芝麻糕,娘亲怕我吃坏了牙,总是不许我多吃。但是,每年的生辰,我都可以肆无忌惮吃个痛快。因为那天,娘亲从不责备我。我以为这样可以天长地久。”
“我八岁生辰那日,白家一十九口阖府尽丧。”白子羽依旧笑着,饮了一口酒。
“子羽,别想了,都过去了。”燕瀛泽看着月光下的白子羽,明明笑着,却那么的冷,明明讲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却仿佛如说故事般的云淡风轻。
“子羽……第三碗,敬亡魂!定是他们庇佑,你才得以平安。”
这样的子羽,如何不让人心疼?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为了保护我这个原本该死去的人。所以,我会好好活着,去完成他们期待的一切。”白子羽把酒碗满上,依旧是笑,碰了碰燕瀛泽的碗,一饮而尽。只是抓着玉佩的左手,骨色凄凉。
燕瀛泽伸出右手,从白子羽左手中,缓缓抽出了那枚玉佩,握进了自己手中。
一句话差点冲口而出,却是最终,和着酒吞入了腹中,任凭它一路长满了倒钩刺,钩得他血肉模糊犹自压不住它。
“呵。”白子羽笑了。眉梢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端起酒碗碰了一下:“多谢世子殿下。”
“哈哈哈。”燕瀛泽也笑,烈酒入腹,烧灼到心。
一坛酒尽,燕瀛泽是真的醉了,他双眸迷蒙,嘴中还在絮絮叨叨:“子羽,子羽,呵呵,子羽。”
白子羽亦是有了几分醉意,双眸微微泛着水光。只是看着燕瀛泽的醉态笑得清浅。燕瀛泽抬起迷蒙的双眸,正好撞到了白子羽带笑的眼眸,一霎那心中犹如响鼓重锤般的,那份不可名状的东西终于在酒意的滋养下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脑袋里忽然传来棒槌的声音,“你不说,谁知?”
去他娘的长命短命,去他娘的命不由己!管不了了顾不上了,燕瀛泽想!
“便该如此的。”燕瀛泽那一句和着酒吞入腹中的话此刻也顺着酒气吐了出来:“子羽,我想,我对你动心了,嘿嘿!”声音轻轻地。
“什么?”白子羽没有听清楚。
“子羽,呵……我,我恋慕你。”一字一顿,是带了酒气的,偏偏却又生了那么几分固执。
“子羽……”燕瀛泽本就有三分醉意,如今半坛酒下肚,更是醉意深沉。他双眼火热,直直的看着白子羽,却又带了些哀伤:“我想做你的依靠,护着你,不……让你孤单一人……不让你伤心,不让你难过……可是啊……”
“世子殿下,你醉了。”白子羽的眸光冷了几分。
“可惜我注定是个短命鬼……”燕瀛泽含含混混说着,低低一笑,沉沉睡去了。
白子羽却没能听清他那句含混的话。
宿醉后的燕瀛泽醒来就眼睛直直的盯着床顶,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自己走回来的。
人都说宿醉后往往记不住头一日醉酒时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事实证明,这种说法在燕瀛泽的身上毫无用处,他不仅记得,而且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他告诉白子羽,他对他动心了!他恋慕白子羽!
可是,然后呢?
燕瀛泽懊丧的捶了一下头,然后他居然就醉过去了……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想了许许多多。
原来,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是真有那个说法。他不愿意看见那些女子看白子羽的目光,不愿意白子羽与旁的人过从甚密,不愿意……那么多的不愿意,等到自己警觉的时候,却已经无可自拔了。
惊鸿一瞥,便生万千欢喜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哪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由自己!可他并不后悔说了出来。
燕瀛泽扯了一下嘴角哀叹:“燕瀛泽,这次你真的完了。”
想了这么多七七八八的,想起了最重要的一点,他趁着酒劲说出的话,白子羽会如何回答。
该去问问么?问问?那就问问吧。
想了想翻身起床,袖口却掉下来一件东西,从被子上捡起一看,燕瀛泽想起来了,是昨夜从白子羽手中拿出的玉佩。后来喝多了忘了还给他。
燕瀛泽拿着玉佩掂了掂,这玉佩跟白子羽送他的碧玉箫一样的玉色,绿莹莹如春水。
夜里也没有仔细看过,此刻仔细打量,这块玉佩是一块龙凤配,龙首凤尾相交,讨巧的是中间,竟然是一只麒麟的图形。另一边的图形更复杂,枝枝蔓蔓,有些像字,但是又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字,隐隐的穿插在麒麟的身、体中间,极是好看。
燕瀛泽握了玉佩,去找白子羽,正好现在有借口了。
想到此处便又自嘲一笑,堂堂正正去找人,何时又需要什么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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