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相见未从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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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如钩,却照得大地一片清明,转眼便是半月的时间,燕天宏再一次被反绑住双手蒙上黑布带进了一间房中。

他睁开眼睛,再次打量了这个房间一眼,这并不是上次那间密室,而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朴素的摆设,有些老旧的门窗。

燕天宏转身,才发现这间房中并无一人,他的前面有有一个小小的隔间,却有一副完全与这个老旧的房间不搭的水晶门帘,在微微的摇晃着。在水晶摇曳中,燕天宏好像看见了隔间中有一个朦胧的人影。

燕天宏走过去,微微分开了门帘,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蕴怡……”

燕天宏轻声唤道!

隔间中的人笑了笑,“平南王真是痴情,这么些年还对妹妹一往情深,想必妹妹在九泉之下定然也十分欣慰了!”

燕天宏如大梦初醒,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继而缓缓下跪,“燕天宏叩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如今我已经不再是黎国的皇后娘娘了。黎国早已化为尘土了,王爷无需多礼。”

燕天宏起身,仔细看了看房中,只见到了赵夫人一人,赵夫人指着面前道:“坐吧。”

燕天宏坐下,叹了口气,“如今看着娘娘安好,我便安心了。只要太子殿下与娘娘还活着,那些牺牲便没有白费。”

赵夫人问道:“妹妹当年为何会忽然就得了重病?”

燕天宏眸中有一丝自责的泪水,“为了断我后路,为了斩草除根。”

赵夫人亦是眼中有泪,她拭了一下眼角,唇边凝了一丝冷意:“妹妹,我定然会为你报仇的。”

她收了眼泪又道:“我真的愧对朱家的先祖了。我们姐妹三人,不仅未能为朱家延续香火,还因为与我牵扯上了关系而不得善终。眼看着林侍郎一家为了我而全家皆亡,妹妹又因为我而糟了李焱的毒手,我真是罪孽深重。”

“娘娘,您别再自责,要怪就怪李焱狼子野心。还有,林侍郎的孩子并没有死,我救出来了。”

“救出来了?老天开眼,总算不至于让林家也断后。日后我死了,总算在九泉之下对祖宗有个交代了。”赵夫人颇为感慨,在听得燕天宏说林侍郎的儿子并未死之时,心中的愤恨总算稍稍平息了些。

“娘娘您日后有何打算?”

燕天宏开口问赵夫人。他心中明白,赵夫人可以创建出丧门来,定然不是为了生存。若是丧门的少主真的是白子羽,而白子羽又是李焱最信任的国师,如今白子羽又求娶了李玉衡。层层分析下来,赵夫人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赵夫人收起情绪道:“王爷,我想问你一句话,你的心,还一如当初吗?”

燕天宏听了赵夫人的话,并未马上回答,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水晶帘的外面,外面不知道何时已经立了一群人。无形的杀气瞬时在这老旧的房间中蔓延开来。

面前的赵夫人看着燕天宏,仿佛这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我之心自然是一如当初,只是如今,我只不过是一个空闲王爷了,手中一丝权利也无。”燕天宏叹息道。

“王爷,你没有权势,燕瀛泽有,那就够了。只要你的心一如当初,你对黎国的忠心一如当初,那便够了。”

“娘娘,国师白子羽是不是就是太子殿下?”燕天宏虽然是疑问句,可是神态已经有了七分肯定了。

赵夫人看着燕天宏道:“你连传国印鉴都看到了,又何必再问呢?”

燕天宏沉吟片刻话锋一转道:“那有些话我便要告诉娘娘了。我知道娘娘定然是想复国,只是我想劝娘娘,您一定要仔细想清楚,如今我已经无力为继了,根本不可能帮助娘娘什么。”

赵夫人定定的看着燕天宏,面上已经有了一丝怒火了,燕天宏接着道:“娘娘您为何不觉得奇怪呢?既然蕴怡都糟了李焱的毒手,为何燕儿却没事?照常理来说,要斩草除根,他又岂会放过燕儿?

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他要想控制住我,必须要有筹码。所以他才没有要燕儿的命,而是,给燕儿下了离蛊。您现在知道为何这些年来,我能在李焱手下安稳到现在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夫人道。

“我的意思是,您不能将希望寄托在燕儿身上,只要燕儿一有异动,李焱便会毁了雌蛊,让燕儿毙命。”

赵夫人皱眉凝思,她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李焱的猜疑心。李焱岂会枕畔容他人酣睡,他自然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来牵制住燕天宏。

“你先回去吧,我自会有我的计策。”赵夫人对着帘外道:“秦九,送王爷回去吧。”

燕天宏起身,走了几步,还是回头对赵夫人道:“娘娘,若是可以放弃仇恨,便好好活下去吧。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今李焱的根基日渐稳固,您若是无万全把握,便不要再涉险了。其实……燕儿并非是我的儿子,真正的燕瀛泽,在二十年前娘娘与太子逃走后,便代替太子殿下死去了。

您以为以李焱的猜忌心,若弄假不到十成十,我能骗过他吗?杀一个孩子容易,可谁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呢?仓皇之际唯有我儿子能代替太子去死啊……所以,让太子殿下代替我儿子好好活着吧……”

燕天宏说完转身离去,赵夫人一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呆坐在那里。

……

厍水城中,白子羽面前的公文堆成山,燕瀛泽对白子羽施礼道:“这些就麻烦国师了。”

燕瀛泽与他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每次见到他都是以‘国师’呼之,再未曾叫过一声‘子羽’。

只是不论从前死皮赖脸叫他子羽的燕瀛泽,还是现在恭谨谦卑叫他国师的燕瀛泽,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打死不批阅公文。

“子羽,这么多啊,你也太辛苦了吧……”

白子羽闻声抬头,李玉衡从外面进来,颇为不满对燕瀛泽道:“燕瀛泽,凭什么这么多文书都让子羽批?”

燕瀛泽瞥了李玉衡一眼语气有些不悦:“要不你来?”

“你……”李玉衡气得小脸发红,直愣愣瞪了燕瀛泽一眼,转过身将手中的茶杯递给白子羽道:“子羽,休息一下吧,喝口茶,我亲手泡的。”

“啪”的一声,燕瀛泽丢了手中的卷宗,起身出去了。

白子羽看着燕瀛泽的背影,将手中的茶放在一旁,“有劳公主了,先放着吧。”

“子羽,我亲手泡的,你不喝吗?”李玉衡眼眶有些发红,抬起手道:“茶壶太烫了,我的手都烫红了呢!”

“我喝,公主,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了!”白子羽看着李玉衡泫然欲泣的双眼,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李玉衡看着日中正午,唇角扯了一个单纯又自得的笑意。

燕天宏已经回去好几日了,赵夫人却只是不动声色每日插花喝茶,秦九看着良久不动的赵夫人,终是忍不住问道:“夫人,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赵夫人将手中的剪刀丢在一旁,将旁边早已写好的密函给秦九道:“将这个给麟儿送去吧,你亲自去,让他必须要照着我说的做。”

秦九接过去再问道:“李丹国离去的事情,真的不让少主知道吗?”

赵夫人皱了一下眉,“让他知道做什么?以麟儿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李丹国的计划,他定然会杀了李丹国的。既然李丹国选择了北狄,那便让他去吧,只要能够让李焱吃亏,随他。李丹国是服了流觞的。再说,不是还有苏青跟着么?”

“李丹国服了流觞?”秦九疑惑道,显然这件事情他并不知道。

赵夫人看秦九道:“你们以为我会放心让一个狼子野心的人与我们合作吗?早在他被麟儿带回凉州之时,我便已经让苏青喂了他服了流觞,你说服了一年多的流觞,若是突然有一天没有了,他会如何?”

秦九低头,他这才知道赵夫人的心思是如何的深沉,流觞并不是什么毒药,可是流觞却可以让人成瘾,欲罢不能。

“既然他要去找北狄合作,那便让他去,我们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那完颜御的事情也不告诉少主?”

赵夫人拿起剪刀,修剪着面前的红梅花,“你认为若是麟儿知道了,会如何?”

秦九愣了一下,道了声明白了,拿过密函出去了,赵夫人一边修剪着面前的梅花一边自语道:“燕瀛泽,既然你并非燕家的人,那就只好牺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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