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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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那位温和亲切、大气沉稳的温师兄?路小哥大概是对“大气沉稳”有一点误解。

沈柠奇怪:“温师兄好,?师兄怎么知道我是沈柠?”

温渚明笑笑,没有回答。

他直起腰,刚好瞥见宴辞垂在肖兰颈侧的小半张脸,迟疑了一秒:“说真的,师弟你平时不动声色,结果出去一趟领回来的姑娘漂亮,?男人更漂亮。来说说,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好看的男人?稀罕呀!”

肖兰停了几秒,直接把宴辞从背上放下来推到他身上。

路远赶紧解释:“温师兄,这位是沈小姐的朋友,我们赶到时问雪宫和其他几派正逼迫沈小姐比武,”路远愤懑:“这十年咱们没怎么在外走动,?正道门派越发不要脸了……”

他家温师兄倒是对此了然,随口安慰:“这不是马上菱花会了么,你肖师兄专治各种不要脸,等他放出去就好了。”

沈柠补充:“宴辞之前心境崩毁过,我爹专门给洛谷主写了信,想请帝鸿谷帮忙诊治。他右肩受了荥山剑派张庭芳一刺,青杏坛愚尊还说他用内力过多过久,身体经脉都乘受不住。还有就是,服过轮回丹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嗯,奇怪?”

肖兰淡淡道:“你们看病,我去看看师父。”

“回来!”温渚明喊住他:“师父在静室,今早她吩咐,让你回来先带沈小姐在谷里转一转,照顾好沈小姐,等她出来再去拜见。”

肖兰一急:“师父是不是?”

温渚明说:“不是不是,你能不能想她点儿好的,只是修行至紧要处,不方便见人罢了,过一两天就会出来的。”

他重新转向沈柠:“奇了,宴公子的样子像是修习过我们谷中顶级心法《归藏集》,可又不完全一样。这样,沈小姐你奔波了半日,先和师弟去客房休整一下,我带这位公子去医脉那边,请长老们诊治。”

其实沈柠很想说我不累我可以跟着去,又觉得没准儿谷中有些忌讳,就乖乖跟着肖兰去客房了。

肖兰是个很冷淡的人。宴辞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冷淡的人,可他们完全是两种风格。

宴辞心细,对人温柔绅士,这种情况下一般会主动开口找几句话题,刚开始接触起来也很冷淡,但那其实是一种守礼的客气和疏离。

而肖兰的冷淡就直接多了。

比起宴辞,肖兰的沉默会给人很重的压力,就连一身对男人来说有些明丽的装扮,都驱不散那沉沉的压制感。

理论上任何人穿白、金两色,都很难驾驭其中的轻佻明快。但肖兰很白,是异族标志性的珍珠白,身材也极好,是和寻常男子不同的异域体格,穿起来就混杂出与中原迥异却不违和的风采。甚至沈柠还注意到他耳垂上戴了一颗绿宝石耳钉,真的是再花哨的装饰,也轻佻不起来啊。

可能是对长辈安排的相亲比较尴尬,肖兰并没有想要多接触的意思,将她安顿好很快离开了。就这样等了一个时辰,温渚明带回了结果。

他说得言简意赅,“长老们看过了。轮回丹原本是历代双星修炼心法《归藏集》的辅助丹药,与《归藏集》相得益彰、相互助益,后来因为回生功效才广为人所知。宴公子的心法似乎与我们《归藏集》同出一源,却更为霸道,服下轮回丹虽然救了他的命,可也刺激了他的心法。”

他问沈柠:“沈小姐,你知道这位朋友是何来历么?”

沈柠茫然:“我不知道。”

温渚明愁眉不展:“他身上的伤倒是没什么事了,经脉损伤也可以用药温养,只要日后别动内力,还能安稳活上十年左右。”

沈柠:“十年?!”

这还不算,温渚明接着说:“麻烦的是他的心法境界本来就全乱了,现在受轮回丹刺激,恐怕醒来后魔念丛生,会生出幻觉,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妄,沉沦于梦境清醒之间。”

沈柠脸白了。

她强行镇定:“能治么?”

“能的,”温渚明说:“幸好你们来了谷里。入谷处有天然寒洞,里面设有我们帝鸿谷专供弟子修炼用的静室。那边的地脉寒气有助于清心凝神,不如把宴公子带去寒洞静室,等他醒来,也好控制心境。”

沈柠当然百分百赞同,跟着他去了那个寒洞。

原来这个所谓的寒洞,就是入谷时看到的那个巨大溶洞,帝鸿谷凿壁修筑了很多山洞作为静室,彼此间隔极远,湿寒之气极重,沈柠刚一进入就冻得手脚发寒。

她内力不强,无法御寒,温渚明本来想带她过来看看就回去,可宴辞受这么重的伤,说直白点都是为她抗的,这时候于情于理当然要留下来照顾。

温渚明只能指点了一些静室使用的情况,先行离去。他走前告诉沈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小姐如果有心,可以助他堪破虚幻,只要能清醒地意识到何为真、何为幻,就算熬过这一劫了。”

沈柠认真做准备:“那大概会是什么幻象呢?”

温渚明也不太清楚:“浮提众生,举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无非是贪嗔痴慢、求而不得这几种吧。沈小姐不必担心,沉湎幻境不是走火入魔,不会伤人,只能伤己。”

明白,就是出现幻觉,人处在疯和不疯边缘。

他走后,沈柠只能一个人抱住自己坐在地上。

这间静室大概建来就是为了让弟子们苦修的,光秃秃一个小山洞,点了几盏灯,幽幽暗暗,空旷孤寂,连张床都没有,只有个蒲团。唯一的便利是引入了一条极细的渠,有清冽寒泉绕室流过。方才他们来的时候,沈柠带了竹筒和糕点,以及医脉长老提供的一些外敷伤药。她打算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人醒,亲眼看着宴辞没事了再走。

宴辞平躺在静室中央,安安静静,悄无声息。

大概是怕不够冷、冻不住浮躁欲|念,宴辞被换上了一件单衣,配上虚弱病气的身体,凄惨至极。这样一副睡美人的画面,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竟慢慢产生一种病态诡秘的气息。

毫无血色的脸上,乌黑睫羽颤动了两下。

沈柠心道来了,赶紧凑上前,紧张地看他徐徐睁开双眼。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宴辞瞳孔漆黑,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清浅笑意,浑身上下冰白一片,动作缓慢地坐起身,在这间阴森森的静室中直直看着前方,没有对焦。

“宴公子?宴辞?”沈柠轻轻叫他,没有回应,又伸手触碰他肩膀,仍然没有回应。

完了,百分百陷入幻视了。

过了一会儿,宴辞眼中积蓄了泪珠,从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口中轻轻念着什么。可沈柠凑近去听,只能听到几个零零碎碎的词和字,勉强听出来的一个似乎是“疼”,还有个像是“妖”,反反复复。无论怎样推他、叫他名字,都没有反应。

沈柠苦思不得解,宴公子的执念怎么可能是和妖有关,武侠世界哪里来的妖。

好在宴辞本人似乎也有自醒意识,死死咬住下唇,直把下唇咬得鲜血浸染,才忽然眼珠转动,有些茫然地动了动头,没想到他转头看见沈柠,眼中猛地一震,竟然比方才更用力地咬唇,一张嘴快被咬得破破烂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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