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字笙寒(3)(1 / 2)
柳双双将柱子上的两行字来回看了几次,道:“这字写得真漂亮,却没有落款,也不知是何人书写。”
屋内的桑白及此刻已经吃完了螃蟹,又在婢女的服侍下净了手,正满意地品着杯中的茶。吃饱喝足,桑白及的脾气也好了很多,听到柳双双的这句话,于是饶有兴致地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谁的字,我看看,我就不信能比白雪写得还好。”
柳双双知道,依着桑白及的性子,必定要将这字批判得体无完肤,然后赞叹他的白雪哥哥的字有多么好,所以柳双双已经在等着桑白及接下来的讽刺。
但是,桑白及捧着茶走到水阁外,仰着脖子看着那副对联,却只是沉默,半晌都没有说话。
林偃月的目光落在桑白及脸上,观察着桑白及的表情,见桑白及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悲伤,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谷主觉得这字如何?”
“还不错。”桑白及低下头,啜了一口茶,看着林偃月笑道,“不过,自然是不及白雪的。”
林偃月弯起眼角,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似乎方才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淡淡地道了一句“是么”,便已经转过了身去,看向了面前的池水。
柳双双心思聪慧,看到此刻已经明白了,这柱子上的字,想必是顾檐梅当日所写。林偃月故意看着那字,就是为了引桑白及来看,想看看桑白及的反应。
柳双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顾檐梅的母亲信佛,顾檐梅便常陪母亲去瀛洲城外的千佛寺礼佛,寺中的方丈无量大师,极少与世俗之人来往,却将顾檐梅视为忘年交,欣赏顾檐梅的才华和孝心,特地请他为寺里写了一本地藏经,让人刻在了后院新修的座山影壁上。
但是,顾檐梅葬身的那场大火熄灭后十日,千佛寺的后院被人放了一把火,那座青砖磊成的高大影壁,被人砸成了细碎的石块,散落了整个后院。
这件事是柳双双从千佛寺的僧人口中追问出来的,问完之后那位师傅道了声佛号,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施主还是莫要沉迷于这样的故事……”
柳双双看着面前的这副对联,若不是当时没有留下落款,千音阁旧人又大都惨死,没几个人知道这是顾檐梅的字,不然也不能存留至今吧。
柳双双透过面前的珠帘,看向了水阁中。
珠帘细碎的光影里,萧白雪就坐在那蝉纱玉兰花的屏风前,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面色沉寂无波,笑容清浅干净,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壶,慢慢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腾起袅袅茶烟。
水阁中一时寂静无声,过了片刻,林偃月已经重新转过了身,对桑白及道:“二位远道而来,可是要在这附近多游玩几日?”
桑白及听得这句话,知道林偃月下面必是要说“我对此地十分熟悉,不如陪着二位”之类的,于是一挑眉毛道:“哦,不是,没什么可看的,我们明日就回长桑谷去了。”
谁知林偃月唇边的弧度不减,反而笑得愈加明媚起来:“如此甚好。我和双双明日也要到西南去,正好顺路。想与二位同行,不知可否?这些年,南疆大小门派明争暗斗,厮杀不断,听说有很多小门派竟然暗地里做着土匪强盗,愈加乱糟糟的。此去西南,一路上山高水远,几百里路程,我们两个弱女子,出门多少有些不安全。”
桑白及嘴角抽搐了一下,正要出口拒绝,林偃月已经看向了帘内的萧白雪:“都说萧堂主佛眼佛心,不会弃我们于不顾吧。”林偃月话说得可怜,却没半分可怜的语气,声音清亮亮的。
柳双双看着林偃月,没有说话。她们下山时,身后已经悄悄跟了一队暗卫。而且,柳双双知道以萧白雪的武功,肯定一早就发现了。
桑白及打断林偃月,道:“不行……”
桑白及话音未落,萧白雪已经放下手中的茶盏,答得彬彬有礼:“承蒙不弃,能与月使同行,是在下的荣幸。”
晨光初照。
两辆马车停在鼎味楼前。
昨夜林偃月四人歇在了鼎味楼后面的客房中,今日早上一同用过早饭后,便打算出发了。
林偃月本以为那辆马车是给桑白及准备的,所以看着萧白雪站在马车门口,不由得有些奇怪,男人大多不喜欢坐马车,而喜欢骑马。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不想暴露行迹,便也没有再多想。
林偃月走到自己的马车门口,这才想起来萧白雪的那件狐裘披风,于是让柳双双拿出来,给萧白雪还过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