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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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的中年老男人声情并茂、风趣幽默,教室里阵阵笑声过后,学生们又会不由自主的顺着他指引的思路,陷入对人类行为与心理的深刻思考。

如果穿越回到几天前,再与林莫讨论蹭这门课的理由的话,许思名或许得纠结的挠心挠肺了,内容是好内容,可讲师的人格魅力太具有蛊惑性,这挺危险,毕竟...林莫曾经也是在课堂上这么仰望着自己,望着望着...便动了别的心思的。

然而,他这警报压根儿没机会拉响,便已哑了火,因为小半节课过去了,林莫依然没有出现。

许思名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挺了挺后背,以最小的动作幅度掏出手机,给林莫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儿呢?

回复倒是很快:

——学校啊!

紧接着又是一条:

——先不跟你说了,我要专心听课了!

许思名再次抬起头,心有不甘的将教室里一排排的脑袋又深度检索了一遍——依然没有!那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轻而易举的抓住他的眼球,然而...确确实实没有。

许思名轻微的拧起眉,与热络的课堂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但令他自己都有些诧异的是,他并没有愤怒的夺门而出,然后打电话质问那个满嘴胡话的人究竟在哪儿,而是就这样,在一张毫无表情的面皮伪装下,心烦意乱的一直呆坐到下课。

许思名在教室门口拦下了高翔,如同一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偶遇,与他寒暄起来。

“哎呀许老师,没想到今儿还能在学校碰见你,诶不对啊?选课那会儿没见着你工作日有排课啊?”

“对,原本是没课,今天是过来办个交接,后头几周得帮刘老师代一下课,她休产假了!”

“哦哦,刘老师啊,我知道的,上学期还选过她的课呢,大喜事儿呐!”

“嗯,是啊!”许思名看着高翔热情洋溢的脸,敷衍的应着,随即又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了,林莫最近有联系你吗?”

“他呀,挺久没联系了吧,他好像挺忙的,怎么...是有啥事儿?”

“哦,也没啥要紧事儿,就...前阵子还托他帮忙问来着,你们啥时攒踢球的局子!”

“啊?这小子没跟我说啊...哦对了,他前阵子是给我发过消息,不过问的不是这事儿啊!”

“嗯?那是什么事儿,该不会是你记差了吧!”

“不会不会,这怎么可能记差呐!”高翔力争清白,“他好像就是问我刚刚上的那堂是什么课,我当时还挺奇怪的,以为他对这课感兴趣呢,结果他说只是随便问问!”

“.........”原来,那人压根儿从头到尾都没来上过课,许思名只觉着胸口发闷,脑子发木。

“那小子,估计是忙忘了,许老师是想踢球了?没问题啊,我回去问问大伙儿,张罗一下,就不知道你啥时有空呐?”

“......倒也不是多急的事儿!”许思名回过神儿,“要不等林莫有空的时候咱再商量,他可能确实有要紧事要忙!”

“成啊,哎~咱们这帮子人,还真挺不容易的,呵呵呵!”

两人告别后,许思名立马给叶昊凡发了消息,要了他之前去的那家酒吧的地址,他突然意识到那个他以为的乌龙事件,现在看来,怕还真不是个巧合!

***

soul love大概与许思名概念上的酒吧不太一样,算是一个清吧,没有嘈杂不堪的喧闹声,没有劲爆的重金属音乐,也没有衣着暴露搔首弄姿的红男绿女,但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以示自己内心的抗拒。

许思名瞥了一眼此刻正在巴掌大的舞台上献唱的女歌手,对她时尚酷炫的装扮和深情投入的演唱浑然不感兴趣,他径直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无视waiter热情卖力的推荐,随手点了一杯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饮品,然后不动声色的观察起这里的环境,还有人。

虽然与那种闹腾的吧相比,这里堪称清净雅致,还算让人身心舒适,但不知是这种昏黄迷蒙的灯光特别营造出的氛围,还是人们刻意做出的贴耳低语轻笑的姿态,让衣冠楚楚的人类源自本性的躁动虽遮遮掩掩,却从未停息过。

曲毕,尾音缱绻绕梁,掌声与欢呼声低调隐晦,几处隐没在暗处的目光却直白露骨。

这时,就见一个男人顺手将桌上装饰用的红玫瑰拔出,步履款款的走向舞台,笑出满面油光,向正准备退场的女歌手献花。

女孩儿显然有一瞬儿怔愣,但很快又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标志性笑容,她微微欠身接过玫瑰,又在片刻迟疑后,回搭住男人向她伸出的手,然后随他回了座位,台下一阵儿起哄。

许思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自然也心知肚明,这俩人显然不认识,无论是消费和被消费的关系,还是仰慕和被仰慕的关系,成年人的世界你情我愿你来我往,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成就一段佳缘,但其实极大概率是一场充斥着铜臭味儿的镜花水月。

虽然与己无关,许思名依然觉得不舒服,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很不舒服,直到此刻,他仍抱着一丝侥幸:林莫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他撒谎一定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然而下一秒,现实像是笃定了要与他对着干,彻底瓦解了他最后那点儿倔强与坚持——林莫,抱着一把吉他,出现在了舞台中央。

许思名怔在那里,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不愿有的猜测落成事实,他一时仍是无法接受,甚至还抱有“只是长得像”这样的残念,直到林莫对着话筒极简洁的介绍了他的曲目,然后干脆利落的拨动琴弦,开嗓哼唱,自此与台下再无任何交流,更像是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许思名隐匿在昏暗的角落,心已沉至谷底,他死死盯着台上的人,即便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却也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这个人如此陌生过,不仅仅是他与往常判若两人的装扮、神情,更要命的是,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许思名显然是完全搞不懂了。

“先生,您的饮品!”waiter欠身将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放在许思名面前,“还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

“......啊?哦,没了!”被waiter打断了心绪,许思名一时没回过神儿,然而下一秒,他又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对方,“诶等等,可以...问你个事儿吗?”

“可以啊,您说!”

“台上那人...是在你们这儿驻唱的吗?”

“哦~你说小莫啊,对啊,他在我们这儿可受欢迎了,长得帅吧,不过就是有些冷漠,不怎么搭理人!”

“......”许思名很难想象“冷漠”这俩字是怎么安在这人身上的,“那...他来你们这儿多久了?”

“您是刚来我们这儿玩的吧,小莫几年前就在这边儿唱歌了,比我还早来几个月,不过后来,好像是...跟客人闹的不太愉快,就走了,前阵子又突然来找我们老板,说想回来......”

“为什么?”许思名打断了他。

waiter愣了愣:“这我哪儿知道啊,不过...我们这些在这儿打工唱歌的,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讨生活啊,听说他白天也有工作,可能是急着用钱,想再赚些外快吧!”

许思名只觉着胸口阵阵发堵,一时无言以对。

waiter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赶忙又道:“嗐,我都瞎猜乱说的,这个...我确实也不知道啊,先生,我得忙去了,您要是真对他感兴趣,不如自己去问问?只要他肯搭理你,咱这老顾客都懂的,喜欢归喜欢,一般都不轻易招惹他,不过你也可以试试,说不定他看你顺眼呢!”说罢,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许思名一番。

许思名脸色不怎么好看,咬着后牙槽说了句:“你没看见他手上戴着婚戒吗?”

waiter又是一愣,还真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随即笑了:“嗐~搞艺术的戴几样饰品不稀奇,再说了,来这儿玩的,哪还分什么已婚未婚,有对象没对象的,你说是不是?”

“......行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就不耽误你工作了!”

“好嘞,那您先玩着,需要续杯随时叫我就成!”

waiter走后,许思名更是心绪烦乱、躁气难耐,他抓起桌上的马提尼杯,仰头将里头的蓝色液体饮了个干净。

灯光下那个帅气的男人还在继续哼唱着歌颂爱情的旋律,就像那晚一样璀璨夺目,令人着迷,他的目光始终安分的守着面前那巴掌大的空地,只不过多出几分克制而缱绻的意味儿,也不知此刻,他正想着谁......

或许这也正是与那一晚的不同:那晚,表达爱意的旋律,唱给了眼前人,此刻,只唱给心里的人。

可将一杯清甜爽利的鸡尾酒喝出了五味杂陈感的许思名,现下并不能与他共情,压根儿也没那心思,他只觉得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极不舒服,看到那人在台上似有若无的勾唇轻笑不舒服,看到台下一道道意味深长、贪得无厌、甚至不怀好意的目光更不舒服。

他猛的站起身,极力克制住自己冲上去将人强行拖走的冲动,结了账,头也不回的奔出了酒吧,只当是...给彼此都留些微薄的颜面了。

***

唱完了最后两首,林莫像往常一样,换了身衣服,钻进卫生间,对着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细致的冲净头发上定型用的发胶,胡乱抹了干,这才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他刚从酒吧后门出来,便看到了许思名发给他的微信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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