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娇 第39节(2 / 2)
沈青稚讥讽笑道:“我们这祖母,如今年纪越大,吃相越难看,她以为四姑娘得了丹阳长公主庶长孙的好亲事,可以一飞冲天。加上池青莲给府里头递了消息,又上府里头与徐氏说了几次贴心话,徐氏自以为自己左右逢源,攀上了赵家贵妃和魏王的人脉,恐怕这段时间一时半会是惦记不起我来的。”
沈苓绾细细做着手里的针线活,看得出来,她在绣一方帕子。
听得沈青稚所说,她绣花的手略微一顿,精致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忧思:“祖母她是疯了不成?她难道觉得我能有如今这般造化,应当对她千恩万谢?”
“魏王和贵妃,徐氏她就不怕引火烧身被人当做垫脚石?”
沈苓绾拍了拍沈青稚的手:“如今这样也好,我早早的和家里断了关系,若是有一个徐氏引火烧身,也不会因为我与家中的关系牵连到太子。”
沈青稚坐在床榻一旁,盯着沈苓绾手中那方帕子,她咬了咬唇,还是道:“大姐姐,太子,如今对你可好?”
想到那个与传言中似乎不同的,身份神秘的太子,沈苓绾眼中闪过丝丝迷茫。
这一走神,便被针尖扎中手心,指尖一抹艳红色血珠子,像极了一粒相思豆。
沈苓绾愣愣盯着那艳红色,对沈青稚点头道:“殿下他,对我极好,令我惶恐。”
太子于她,是那种所有物的好,张狂霸道,极强的占有欲,那份爱虽热烈,但好似下一刻就能转瞬即逝。
沈苓绾紧紧握着手中绣绷,红唇微抿,半晌后她微微一叹,似乎已经任命:“我如今这般,比起小姑母已经是最好的下场,若是日后太子登基,我便自请剃度,莫要污了他的名声。”
沈青稚压低声音:“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姐姐这是说什么傻话呢。”
姐妹二人屏退下人,在屋子头说着私密话,丝毫不知,外头候着的仆妇面色青白,战战兢兢,而在房门处,站着一位气度非凡头戴玉冠,身长玉立的男人。
男人耳力极好,里头姐妹二人轻声细语,他听得一丝不漏。
本平静的面容,也不知听得什么,他面色微微发紧,粗重了呼吸。
许久,男人在外头轻咳一声:“绾儿。”
里间说话声音一轻,似有人匆忙起身的声音:“殿下回来了。”
沈苓绾放了手中绣绷,急急忙忙起身迎接。
男人却是快她一步。
抬步走了进来。
男人看着站在一旁的沈青稚,他声音里有丝毫停顿:“二妹妹坐,莫要这般客气。”
这声二妹妹里有丝毫勉强,却又显得格外守礼。
沈青稚倒是被当今太子这声二妹妹给惊了一跳,她虽面上不显,却也难得微微挑了眉梢,弯着眉眼,十分乖顺接下这句二妹妹:“大姐夫客气,我家大姐姐有劳太子姐夫照顾。”
倒是太子一愣,转而闷声笑出来:“果然如怀渊所说,青稚姑娘分外有趣。”
沈苓绾里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妾室的身份,太子会给她这般大的脸面,心头微热,心头那颗积郁消沉的种子,似乎这一刻找着了一抹光,悄悄探出外头。
“殿下。”沈苓绾捏了捏手中帕子,“我家妹妹不懂事,往殿下莫怪才好。”
太子宠溺揉了揉沈苓绾的脑袋,声色温和:“你莫要担心,我不过是带着你沾几次便宜而已,等过些日子我们贺大人凯旋,我这声二妹妹恐怕是轻易叫不得了,指不准来年开春,得叫二妹妹一声小婶娘才是。”
这话听着似乎是太子无意间的打趣,里头不经意透出的讯息却是让沈苓绾惊诧。
她虽不知怀渊是谁,但是上京外出西北打仗的,那也只有丹阳大长公主唯一的嫡子贺愠一人,只是那人。
传言粗爆无礼,更是野蛮暴戾,她二妹妹仙儿一般的人物,怎么会与这人扯上关系?
晌午。
一向繁忙,行踪神秘的太子殿下,难得留下,陪着姐妹二人用了午膳。
等太子离去,半日里都忧心忡忡的沈苓绾,这才握了沈青稚的手,语气焦急:“稚姐儿,你倒是说说你与丹阳大长公主府上的贺大人是个什么情况?那外头传言,我也是说与你听过的。”
沈青稚也不羞恼,她端了杯清楚,慢慢喝着,眸光瞧着窗外的枝丫,语态平淡:“确是如太子所言,等贺大人凯旋,我便加入丹阳大长公主府上。”
沈苓绾惊愣,语气发颤:“为何这事,我从未听老夫人提过,也未从府里长辈那处,听得任何风声。”
沈青稚静默,她品着春茶里淡淡的苦涩,半晌才道:“因为府里的长辈也不知。”
“这婚事,不是媒妁之言,更不是父母之命。”她声音微顿,继续道,“而是我自己谋划而来,姐姐知道我这性子的,非他不嫁!”
经历了这些事,沈苓绾也大致知晓,贺愠这人恐怕并不是上京传言的那般,而她家青稚妹妹,与贺大人之间恐怕还有一段渊源。
但她依旧沈苓绾轻叹,惊了声音,“妹妹何时谋划的,上京各色男子无数,别的不说,妹妹外祖母家的表哥哥不是极好么?”
沈青稚摇了摇头:“上京美男无数,但千千万万的好,也不及他一人,至于外祖家表哥,我从未有过那般想法。”
沈苓绾:“为什么。”
这一刻。
沈青稚盯着窗外已经开败的凤仙花,用极轻的声音呢喃:“因为贺愠他教我佛经,救我性命,永远能从天而降站在我的身后,我与他一同相识于最狼狈的年纪,如今在最好的时候自然不能错过。”
姐妹二人相对无言。
沈青稚看着窗外天色,突然她盈盈起身走至沈青稚身前。
数月不见,她的身高已经超过嫡姐几分。
姑娘家满身香风,突然垫脚紧紧抱住沈苓绾,声音清脆又肯定:“大姐姐你的才情,相貌,品性在妹妹看来,都是上京第一,祖母厌恶,家族抛弃,这又算得了什么,我们都是经历过苦难,又从苦难中劈荆斩刺的姑娘。”
“姐姐当自信才是,既然姐姐嫁给了太子,那么姐姐就抬眼往上看一看。那些绝对的权势面前,日后姐姐站于高位,那些欺辱过姐姐的人只能匍匐在姐姐脚下时,那才是最极致畅快的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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