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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将晏非薄的来意猜的通透,前皇帝气得挣扎着自病榻上坐了起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怒极大吼:滚!滚出去!以后没有本太上皇允许,不许任何人前来探视!

晏非薄拉着谢锦砚,冷笑一声才走了出去。当初他的少年被皇帝派人掳走,在逃跑时还落水受了重伤,腿上划出一长条口子,用药又晚了些,直到现在还能看到浅浅的印子。

极为护短的七王爷,当然要报复皇帝掳走晏乖乖之仇。

从皇家别院出来后,旅程正式开始了。

白日里谢锦砚可以坐在晏非薄腿上,晚上却是怎么都不方便,晏非薄倒是乐意继续当人肉垫子垫着,只是这人肉垫子也太窄了,手脚都没法伸展,将就两日后,晏非薄到底不想让少年受苦,趁少年不备,吩咐下人自另外一辆马车上取了软垫和褥子等用品铺好。

谢锦砚挑眉:不是说快马加鞭少则三日多则六七日吗?

对上谢锦砚探究的目光,晏非薄无懈可击地道:这是从太上皇静养的别院里取来的。

谢锦砚不由得疑惑,晏非薄在别院里和太上皇闹得那样僵,走的时候竟然还不忘顺走一堆马车垫子?

第33章 小兔子晏乖乖(16)

宋家村。

这个偏远又宁静的小村落,生活着几百户土生土长的宋家人,这里信息闭塞、民风淳朴,村民在农闲时分常靠八卦聊天打发时间,因此每家每户的家长里短,都透明得像是摊在太阳底下似的。

最近村里的女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是住在村头的宋大伯一家,和他们收留的少年。

宋大伯一家说来可怜,两夫妻的父母都去得早,原先有个儿子也在饥荒那年走散,再也没找回来,说不定是被哪家黑心肠的捡去吃了,此后宋大娘再没怀上,家里就只剩她和老伴一路扶持。

宋大娘心善又手巧,尤其喜欢小娃娃,每天出门时兜里都会揣着一把自己用糖浆做的糖果,看到村里的小娃就乐呵呵地发上一颗。宋大伯话不多,但为人好心,别人家有个需要搭把手的事叫上他准没错。

村里的其他人都很喜欢与这家两口子来往,但在关上门之后,却总是不免在暗地里嘲笑这两口子心肠太软,谁都能占便宜,迟早要吃大亏。

这不,说要吃亏,这亏就找上门来了。

村尾的宋二婶儿活灵活现地跟小姑子描述:村头那个没孩子的宋家,前阵子捡回来一个小少年,两口子什么好的都巴巴送上去,伺候了好几天,结果人还不是说走就走。宋大娘忒实心眼,竟然把家里值钱的干货都送给少年,带去路上吃。我听说,她甚至打算把棺材本都送出去,你说,莫不是失心疯了?

小姑子惊讶地捂嘴:捡回来的小少年我倒是知道,前几天还趁着去找大娘借东西的工夫看过,长得又俊又白,不像我们乡下人。想不到大娘连她压箱底的碎银子都愿意赔进去?那最后给没给啊?

那谁知道呢。

闲言碎语由村头漫至村尾,很快地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宋家村的人说来说去,不过是嘲笑宋家两口子人傻,把心血白白送了外人,却不愿意用来接济一下他们这些一个村子的人。

这天,宋大伯照例日出而作,留下宋大娘在家拾掇一些家务,正在院内的鸡窝里掏鸡蛋时,一个明显喝得醉醺醺的醉汉闯了进来。

大娘一看到醉汉,就把手中的鸡蛋又藏了回去,气哼哼地从鸡窝旁边拾起竹片裹成的扫帚,捏在手中狐疑地问:醉汉宋,你又来做什么!

这醉汉宋是村里的一个孤儿,年逾三十还整天四处混酒吃,不干正事,原先宋大娘看他可怜送过两袋米,哪料到这人是个不知进退也不懂得感恩的,三天两头缠上来要东西。

宋大娘心善却有底线,不惯着这种蛀虫,来两次都被她凶悍地打了出去,也就没来了,不知今天怎么又来了。

醉汉宋醉醺醺地看向大娘身后的瓦房:宋大娘,你老伴不在家吧?我早晨就看到他出去了。

宋大娘警惕地道:他晌午回来吃饭,一会儿就到。你打什么主意?

我打什么主意,不如就明明白白跟你说,我听小花说,你压箱底有几两碎银子?醉汉宋嘿嘿一笑,不如借给我去赌两把,赢了还你利息钱。

想得美!那是我和老头的棺材本!宋大娘气得一把抄起扫帚,劈头盖脸地打过去。

前几次,当宋大娘祭出扫帚来狠的之后,醉汉宋就差不多要撤退了,但今天他或许是鬼迷了心窍,不退反进,仗着自己力气大,竟是反手抢夺大娘的扫帚,阴测测道:与其把你们两口子的棺材本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给了你侄子。

宋大娘勉力支撑,被他推了一把,竟是真的快要被他闯进屋子。

与此同时,在自村头小路延伸出去的大道交汇处,几辆豪华又坚固的马车远远驶来。

最前方的马车侧帘被一双白皙的手掀开,一个少年探出头来,眼中盈满笑意,语气惊喜地道:晏非薄,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

按照美食地图上的路线,他们第一站应当去西北的高原吃牦牛肉和青稞饼,没想到在马车上睡过一觉后,醒来撩起车帘一看,竟是到了宋家村。

晏非薄原本靠在榻上,见马车开始减速便直起身子准备下车,仔细看他的表情,见他眼中的喜意藏都藏不住,便笑道:我就猜到你想亲自过来。

那我之前让你打的首饰盒,你差人送过来了吗?

看起来晏非薄老早就计划好了这次行程,竟是一点风声没透露给他,不然他定会亲自备上不少东西送给大娘。

晏非薄从固定在车壁上的组合柜底层,变戏法般掏出一个巨大的首饰盒,盒身由纯金镶边,里面装得满满当当,随便一件首饰便是平民百姓一辈子也攒不下来的财富。金光闪闪到险些刺瞎谢锦砚的眼。

晏非薄把盒子递给他:亲手送给恩人,岂不是更有意义?

谢锦砚更是惊喜,正要接过,晏非薄又嫌这盒子太重,收回手来:先走,到了地方我再递给你。

马车停下,晏非薄率先跳下马车,回身伸出单臂,谢锦砚自觉地靠了过来。晏非薄单手搂住谢锦砚的腰,很轻松地就把他抱了下来,免得下人还要过来垫脚垫。

谢锦砚看着周围熟悉的小路,和小路尽头隐约可见的院子,脚步加快往前小跑两步。

注意脚下。晏非薄一边提醒,一边纵容由随着他往前急走。

目光所及终于到达熟悉的小院,谢锦砚还未来得及出声呼唤宋大娘,便先看到了醉汉推到大娘的一幕!

争吵声远远传来

王八蛋你懂不懂王法!我让你滚出老娘的家!

少废话,把银子交出来,老子就滚蛋。

住手!谢锦砚充满怒意的喝止声乍然响起,但他此时距院子还有一段距离,院子里的两个人争吵又太过激烈,这声喝止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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