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1 / 2)
但单一的脸又很烫,明显是中暑了。
白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头也不怎么晕了,下一秒,他怀里就被塞进来一个快递和一串钥匙。
你自己先上楼,我带他去看病。
不是白昱话刚出口,郓言已经把单一扶到快递车上,自己也坐了上去,开着车走了。
你还没说,你俩是什么关系呢。
白昱看了一会,摇摇头,自己扶着墙上楼了。
单一有些晕乎乎的,夜风都带着一股子热气,长沙的夏夜,就是如此,快递车本来就不大,他和郓言挤在一起,免不了手臂相触,单一甚至闻到了从自己身上传来的汗味。
他有些尴尬,还有无措:你要干嘛?
你中暑了,你自己没发现吗?郓言语气淡淡,还有一些严肃。
单一嘴唇翕动,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休息?
扣钱。单一抠着手上已经长好的划痕,印子还在,边缘的皮都有些硬了。
狭窄的车内,他的窘迫一览无余。
郓言不再说话,留下单一细细品味着这份窘迫。
除此之外,大脑一片空白。
做快递员工资很低吗?郓言轻声询问道,还不等单一回答,他又说:我以前也做过快递员,还在工地做过工,大夏天几十度的高温,太阳晒得皮都裂开了,什么苦活累活我都做过,不过我知道,身体是我们这种人最大的本钱。
如果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有钱又有什么用呢?
单一怔怔地看着他,嘴巴不自觉地微张,像是没反应过来。
到了。郓言提醒他,停下车子,自然而然地拉着单一的手进了医院。
挂号,看诊,缴费,都是郓言带着单一完成的,十一点多点,单一已经输上液,正喝着郓言去接的温开水。
一整套做下来,不到一百块钱,郓言给他看了看,又把收费单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
今天你给我送了两次快递,我应该对你的工伤负责,如果不想有下次,你要记好照顾好自己。
郓言看着他,温声说道。
我我把钱给你。单一说了一遍,又解释道:我一个月工资六千多,这些钱还是有的。
那你为什么不肯来医院看?
我感觉我能撑得住,而且我以为医院看病都很贵。单一说着,就低下头,声音也细不可闻了。
他们坐在大厅角落里,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同样输液的人。
也许是气氛到了,单一低着头,给郓言讲了他家里的事情。
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有三个孩子,他是老大,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父亲外出务工,发烧,不舍得去医院看病,高空作业时不慎从楼上跌落,人没了。
责任方赔给他家三万块钱,因为他父亲隐瞒生病作业,付一半责任,后来他们才知道,父亲不舍得看病,是因为工程方拖欠工资。
他父亲死后,母亲养不活三个孩子,只能把他们丢在农村老家,自己外出打工,但就算这样,也养不起三个正在上学的孩子。
于是单一中考完,就接替父亲的担子,外出打工,分担家里的压力。他最初出来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在修车厂里做学徒,一个月工资不到两千,不过包吃住,能给家里拿回去一千五。
他修过车,刷过盘子,剪过头发,发过传单,也曾受过伤,去过一次医院,花了他身上一半的积蓄。
后来他年纪大了,能找的工作也多了,母亲因为积劳成疾,身体早就不如年轻的时候,干脆就回老家种地照顾弟弟妹妹,如此一来,养家的重任都扛在他身上。
他才明白,为什么父亲当年发烧不舍得去医院,哪怕看病只有一百块钱,对于他家里人来说,可能是弟弟妹妹学费的一部分,是家里小半个月的饭钱。
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二弟上大学了,成绩很好,年年还有奖学金,三妹也快高考了,她成绩也很好,上学也花不了多少钱。
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只是我的观念一时还没改过来。单一挠了挠鼻尖,不好意思地嘟囔道。
他抬头,正撞进郓言温润的目光里。
郓言轻笑着摸他头发,夸奖道:你太了不起了。
单一脸更红了,躲闪着不敢看他:别摸,都是汗。
他头发微卷,摸着手感很好,郓言笑眯眯地说道:劳动人民最光荣嘛。现在你知道了,以后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到医院看,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不要委屈自己。知道了吗?
单一不敢看他,只点头。
一瓶水快挂完了,不等护士来,郓言站了起来,看了看药瓶贴着的标签,确定无误后,帮他换了第二瓶。
单一好奇地看他: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郓言得意一笑:那当然了。
他翘着二郎腿坐下来,给单一讲他的故事。
郓言出生就没爹,也没见过旁的亲戚,他母亲把他养大,结果他刚考上大学,母亲就检查出来生病。
他就放弃学业,带母亲看病。
郓言调笑道:我要是临时改换医学专业,说不定第一天上课,老师还会夸我底子打的不错。
单一把手放在他手背上,眼神中带着歉意。
郓言抓着他的手,二人陷入沉默。
这些话说来简单,其中蕴藏的心酸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郓言原本就不喜对旁人说这些事,除了图招怜悯外,全无益处。
可在这一瞬间,他觉得,单一肯定是懂他的。哪怕他什么都没说,无胜似有声。
他们两个,像是遭遇了同样的暴风雨,又艰难地在这场暴雨中存活下来,得到些自我安慰的哲学思想,失去的却永远无法逆转。
可人生嘛,是单程线,后不后悔,都要继续往前走,任凭人哭着喊着想回到过去,也只能被无情的时间带到下一个阶段。
所幸这趟旅程,会遇到新的人新的事,多少填补人生遗憾的空缺。
第61章 晚安,乖小孩
晚上忙完了,可以来这边一趟吗?郓言。
单一送完最后一个快递,已经九点多了,他把手机拿出来,昨天他和郓言交换了微信,这是加上好友后,他们的第一条信息。
单一坐上车,心里说不出来的愉悦和轻松,就差哼小曲表达一下快乐了,可他不会哼曲,只能笑的像个傻瓜一样,后视镜里的他,咧着嘴巴,丑的要命。
害的他又闭上嘴巴,仔细调弄表情,看自己什么角度会帅一点。
半晌后只能叹气放弃,挠了挠发痒的耳尖,车子里放着的冰矿泉水,瓶身上渗出来一堆水珠。
他拧开喝了一口,又倒出来一些洗了洗脸,也没擦干,就这样骑着车朝龙腾小区出发。
风把他脸上的水吹干了,害的脸上都有些痒,单一忍不住伸手去挠,又笑了。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进了小区,一下车就看到郓言在花坛那里等他。
白昱也在,他在小区的健身器材那里晃悠着,郓言在一旁坐着。
看到单一的车子来了,他站起身,走过来,伸手去探单一额头。
单一坐在车里,乖乖地凑过来让他摸,不用说话,他俩似乎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白昱在一旁看热闹,啧啧称奇。
白昱,你先带单一去楼上休息会吧。郓言吩咐道,又对单一说:今天没有低烧,看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
单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他从车上下来,才看到郓言手里还提着东西。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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