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1)(1 / 2)
这大概是它第一次这么被人抓着还不生气, 翡翠色的眼瞳直直地看着对方:阿倦。
时倦靠在床头, 将猫放在床头柜上:嗯。
这一声落在空气里, 像是在它脑子上狠狠敲了一下。
橘猫爪子抬起又放下, 最后一个箭步扑到他身上, 全身的毛都有点轻微的发颤。
时倦等了片刻, 见它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出声道:我还活着, 这个消息你从上个位面消化到现在该接受了, 能下来了吗?
橘猫满腔情绪无处安放,转头就被他一句话敲打成了震惊: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情绪大起大落的群众?
时倦重新将它从身上提起来:所以我刚刚没叫你去洗澡。
橘猫:
你身上太空垃圾的气味太重了,离远一点。
等橘猫从浴缸里爬出来后, 便看见对方已经坐回椅子上, 身上仍旧是件白衬衫, 长发被他挽了一道, 发尾仍旧几乎垂至地面。
橘猫站在烘干机下,任由机器人给它吹身上的毛:你们怎么回事?吵架了?
时倦垂眸:没吵架。
橘猫将尾巴伸到热风口:冷战了?
时倦:没有。
橘猫不明白了:所以他为什么走了?按理来说他这个时候不应该缠着你一秒钟也不肯分开吗?
时倦想了想:可能他知道我现在处在他设的禁制下不会离开?
橘猫听着禁制这两个字,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半晌道:阿倦, 你现在对安非到底什么感情?
时倦沉默。
橘猫估计早料到对方不会回答,自顾自道:当初是他跟着人类联邦一起回来攻打原神星, 但你说的那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我信了,所以我现在也不跟他打架。至于他对你那些心思,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你想接受保护还是拒绝践踏都是你的自由。可是吧
它仰起脑袋,胡子被吹得歪到一边:当初你陨落以后,他回过原神星一次,在你的神冢里待了一个晚上。
时倦看着它。
橘猫也回视他,走出烘干机,平铺直叙道:他哭了。
那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会哭。
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
**
联邦一百八十二年,是安非约尔度过的最灰暗的一个秋天。
霍瑟皇侵略原神星的诏书下达那天,他没等到夜晚,便直接去了皇宫。
你们找不到它。
诸神星系和联邦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联邦是从微末而出长成的人类向上挣扎破土至今才形成的社会,它以人类为主,信奉的是唯物主义,追捧的是靠自己成功成仁。
而诸神星系顾名思义,是有神明存在的。这里的人信神,拜神,以神为首。他们将神明当做自己的信仰,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习惯性向神祷告,再带着薛定谔的庇佑来支撑自己跨过去。
它们整片星系隐匿与宇宙中,而原神星则是其首位神星,亦是想进入其星系的入口。
安非约尔说:神星周围有世界意识隔绝外界,你们找不到它。
霍瑟皇已经年过半百,但因为联邦人口普遍数百岁的年龄,模样看起来也只会叫人觉得成熟:可如果有人能帮我找到呢?
莱西伯爵吗?安非约尔道,当初虽然是他去往原神星将我带回来,但那是因为他去的时候只有一艘飞舰,并没有攻击性,保护罩才不会阻隔他。
想侵占一颗有神明守护的星球,怎么可能是一艘飞舰就能做到的。
霍瑟皇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轻轻笑起来:可这里不是刚好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吗?
安非约尔愣了一下,蓦然回头。
房间里,大门处,窗口外,灯盏下,不知何时出现了成群的侍卫,手中的器械全都对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你觉得凭他们能困得住我?他墨黑的眸子垂下来,五年前你以为我是靠什么独闯皇宫的?
霍瑟皇眼睛微眯,嗤笑一声:突破联邦成立百年来记录的精神力你的依仗说白了只有这一个。可要是它不再受你控制呢?
他蓦然一滞。
你感觉到了,对吗?霍瑟皇终于站起身,平视着眼前这位身体内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后人,你那引以为傲的精神力,还用得了吗?
安非约尔抬首:两年前那瓶酒,你究竟在里面加了什么?
两年前的生日宴,霍瑟皇让他陪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打那以后每回用精神力,它在体内运转都会遭到阻滞。
霍瑟皇的手落在他的眼皮上,细细描摹着眼睛的形状:我给它取名叫知善恶果,意思是知善恶树上的禁果。至于作用就像它的名字,吃下它,会叫人堕落,叫人犯罪,叫人变得不像自己。
力量被阻断是第一步,接下来会失去自我。而我是培育出你的伊甸园,所以你自然该听我的话,做我想让你做的事,比如找出诸神星系的通道。
安非约尔眸光蓦然颤了颤。
知善恶果本是联邦明令禁止的研究,没给别人用过,你是第一个,它的效力全部发挥太慢了,比你成长起来慢太多太多,我等不起。
霍瑟皇轻轻捧起他的脸:五年前那场意外是我指使的,我本来以为阳磁风暴会让你死在那里,可没想到那种情况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逃过去的,不过幸运的是,那次意外也让它的效力加快了数倍,不需要等十几甚至几十年。
小约尔。他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说你为什么非要回来?
安非约尔动了动唇,嗓音无端带了几分嘶哑:你在房间里撒了什么?
终于发现了吗?霍瑟皇临终关怀似的耐心解释道,迷药而已,不是新奇东西。要是平时它估计不会对你起效那么快,可惜你现在连精神力都调动不了。
是你太自大了。
其实不是自大。
只是因为听到有关原神星的事情,才会关心则乱。
无论是在神星,还是在帝国,但凡牵扯到那个神,他就一定会失了冷静。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霍瑟皇微微一用力,轻而易举便将眼前人推得靠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本来不想和你闹成这样,毕竟我怎么说也是你父亲。
安非约尔死死抿着唇。
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我父亲。
要是你安安心心当你的大皇子,我这里也不缺你这一口饭吃。
可惜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我送你去学院是学习,你却天天树敌;我给你办宫宴让你结交权贵,你却偏要给别人难堪;我给你一生闲散的荣华富贵,你却年纪轻轻就想着分权。
霍瑟皇指腹从他的眼尾一直游移到唇角,真不愧是她生出来的,你和她长得一样漂亮。可惜,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母亲,对得起我吗?
安非约尔蓦然笑了一声。
他唤道:父皇。
霍瑟皇手一顿。
安非约尔掀唇:因为我出的风头太多,所以就是树敌;因为我没接大臣的恭维,就是给别人难堪;因为你想杀我,可我不想死选择掌权,所以就是狼子野心。
因为你没本事掌控我,所以我强大就是错,你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霍瑟皇蓦然掐住了他脖颈下的血管:你闭嘴!
你弱,所以你就有理?安非约尔每一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嗓音嘶哑干涩得厉害,父皇,你就那么怕我?
霍瑟皇手背上凸起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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