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道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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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像熟透的果实极自然地从树梢掉落,远比西药催迫的青涩子更甜美。

林静变得渺小,可美在小兽眼中,也相应地变成了庞大。

暖蓝色的天幕飘着软白的云,好似开在海里的花,她缓步穿行于浓郁的树荫花影间,沿着蜿蜒的清流走进鸟鸣的深处。耳畔吹过春日的风,却听不到蜜蜂的嗡嗡,时光好似停滞在黄金时代——这是片没有虫子的森林。

小动物们栖息于此,却无须竞争屠戮。不同花色的绒毛迭在一起,团子们不分肉食草食,在金色的阳光下打呼噜。

一只美丽清贵的雪豹独自躺在粗壮的苍木旁,好似幼儿园的园长大人。他袒露着毛茸茸的白肚皮,似嗅到生人的味,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便又浑不在意地合上眼睛趴在翠草中。

林静被雪豹的目光看得一滞,低头伸出手来,却看到白毛间镶着粉色的垫子。

哦,原来她也是一只猫。

贪心的猫小心翼翼地向雪豹身旁挪动,没走两步便被那只软乎乎的长尾一勾,踉跄着跌进比云还柔软的白肚皮里。

“雪豹先生,请问我可以躺在这里吗?”林静的脸埋在雪豹厚实温暖的腹毛中,轻轻地问。

像是还在梦境里打着滚,雪豹先生没有立刻回答她,但那黑白花色的大尾巴却在地上缓缓地拍了两下,最终像被子般盖在猫的身上。

他说:“乖。”

慵懒的长音好似午后阳光下绒毛舒张的长尾,弯弯的尾巴尖钓住了一只猫。林静抱着雪豹先生的尾巴尖,心满意足地泡在一片清冽的雪松香中,只觉得有些醉了。

等等......雪松?雪豹和雪松有什么关系?

森林变作城市,猫修成了人。林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这是一个梦。她盖得也不是什么雪豹的尾巴,而是柔软蓬松的被子——黑色的,附着比梦境中更缠绵的雪松味。木质的调香闻久了能品出一丝极淡麝香和杜松,好似用手拉下毛衣的高领,被包裹的喉结下印着一枚艳红色的吻痕。

禁欲到极致便成了极致的......性感。

林静拉下盖到脸上的被子,无力的手打着颤地撑在床上。她忍着撕裂般的腹痛半坐起来,一眼望去恰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从上往下慢慢遮住流畅结实的背部肌肉,一点点吞噬肩胛、脊沟、腰线和尾椎上方漩涡般深邃的腰窝。

“肖、肖先生......?”林静下意识地出了声。

肖景行转过身来——柔软的黑发因方才套毛衣而有些凌乱。他的脸上还有极淡的粉色睡印,没戴眼镜的眼半眯着,看上去还有些懵。

“嗯?”他哼出了一点鼻音。

毋庸置疑的,不论是气味还是配色,都在证明这是肖景行的房间。

林静咽了下口水,问:“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哦——”肖景行闭了闭眼,停了片刻,才似回神般缓缓道,“我跟警方协商了一下,今天再做笔录,然后我就送你回家了,到了门口才想起来我没你家的钥匙。”

“可是......我睡了你的房间,那你怎么办?”

“客房没理好,我在沙发上,”肖景行慢条斯理地抓了抓翘起来的发尾,嗓子里还带着晨起的懒散,“躺了会儿。”

林静的思维僵了几秒钟,后知后觉的粉色像是火山爆发时的熔岩般喷发。

她......睡了一晚上。穿着肖先生的衬衫,盖着肖先生的被子,躺在肖先生的床上。她一个已婚妇女在自己暗恋的男人家里睡了一晚上,这算什么?出轨?

哦不,其实严格来说从她喜欢上肖景行那刻开始,她就已经算是精神出轨了,只不过她的出轨对象一直没有给她做实的机会罢了。

“你的裙子太脏,”肖景行看着有些呆滞的林静,似乎误会了什么,坦然地解释,“我让凯sir换掉了。凯sir就是陈峰的女朋友,他应该有跟你提过吧?”

“有......”

林静僵硬地点了点头。她倒是不担心肖景行趁人之危。毕竟抛开肖景行的人品,她一个已婚妇女日渐衰老的身体,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想必也没什么吸引力,哪怕真发生了什么,怎么看也是她占便宜。

只是孤男寡女,在异性家留宿,还是自己偷偷仰慕的男人,这叁个定语不管哪一个,对林静造成的冲击力,都有些过大了。

“你儿子也是,”肖景行却安然若素,“我怕他踢到你,就让陈峰带回他家了,”

“嗯。谢谢......”

那些快要溢出的粉色液体,在肖景行一本正经的说明中慢慢褪去,而苍白回炉。昨夜难堪的记忆变速回放般在脑中闪过,好似一个俗套的电影。

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从天而降的救赎。

没有坠入深渊,她被峭壁上突生的一枝雪松接住。

获救了,然而重点却并非是她急中生智回想起常跟琪琪做的小游戏——用无声的唇语求救,而是她足够幸运,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冷眼旁观。

像是被一桶冷水浇在头上,林静猛地清醒过来。

她刚刚在幻想什么?林静质问自己。给人家添了那么多麻烦,她怎么好意思在那里扭扭捏捏地脸红害羞,昨天还发脾气,让人家不睡觉看着自己,她怎么会这么不要脸?

她像一只新生的水鬼。将来哀悼的爱人拖进湖底溺死了,长发裹着那人逐渐冷却的尸体,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不仅自己死了,还将心爱的人杀死了,进而自责得发疯。

“肖先生,”她根本就不敢看他,“昨天真的很谢谢你。”

“林小姐客气了。”肖景行神色淡然地推了下眼镜,修长的中指扶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刚才穿毛衣时,把眼镜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了。

他面不改色地弯腰拿起眼镜,重新戴好,“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还有......”

“嗯?”

“......对不起。”

肖景行扬起眉尾,有一点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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