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而之前就埋伏在城门口的小乞丐们则蜂拥而上,其中还有不少同样浑水摸鱼之人,使得这本就混乱的城门口,一度严重得发生了骇人听闻的践踏事件。
“救命啊!杀人了!”
“官兵杀人了!救命啊!狗官草菅人命想要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给活生生烧死啊!”一声起,似那烧滚的油锅里溅入几滴清水
那位眼疾手快想要马上将城门关闭的士兵还未等他的手在朝那朱红大铜门靠近时,一支从远处朝城门飞来的箭矢直射|进他胸口,而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大瞪的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在他的面前,则是刚躲避过箭矢,并与之擦脸而过的时葑。
原来他的目标是她,而他不过就是一个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可怜人。
“抓住他们,不要让这俩贼人跑了!”随后赶来的黑甲卫试图想要阻止这一场由人为发生的暴|乱。
可他发现,事态的严重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雪客,抓住机会我们跑出去!”林拂衣侧身抢过一人的手中长刀,浅色眼眸半眯的注视着不远处瞄准他们的黑色冰冷箭头。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此时正被三人包围住的时葑根本无法分神去注意林拂衣那边的情况,因着动了刀后,不大的城门口中满是动乱。
更严重的是发生了践踏事件,而外头的黑甲卫因着挤不进去,更是发了狠的朝那无辜百姓出刀。
短短一瞬,这原先还称得上井井有序的城门口在此刻却沦为人间地狱,更是一个独属于刽子手的屠宰场。
紧抿着唇的时葑虽可怜那些被她无辜牵连的平民百姓,可是现在的她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即便在可怜,又能做得了什么。
“抓住贼人,赏金百两!”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那么一句,使得那些一直想要往外逃出修罗场的人此时皆是红了眼往里冲,哪怕他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恒古不变。
咬破了舌尖的时葑强忍着那一阵阵袭来的眩晕,飞快抢过一名欲在她背后偷袭的黑甲卫的刀,换下先前卷了刃的刀,抬腿踢翻从侧身偷袭之人,左手震得麻了便换到右手。
她背后一时不察中了刀,加上先前本未完全好彻底的伤口再一次迸裂开来,艳丽的血洇染了深色衣襟,就像在上面盛放了一朵又一朵的无根彼岸之花。
浓重的血腥味掺夹着风雪的刺骨寒意,使得原本离得稍远的黑甲卫见她受伤后,就像是狗闻到了骨头肉冲上来。
“抓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已经是强弓之弩,抓住她。”
“抓住那个女人,赏金百两。”其中一个暗懂兵法之道的黑甲卫敲在马上,看着她的神情像极了那等悲天悯人的活菩萨,更多的是看着那明知死路一条还在垂死挣扎的老鼠。
“是吗,不过在此之前,老子就是死也得拉你们垫背。”嘴里咬出了血沫的时葑啐了准备偷袭之人一脸,手起刀落简直跟屠夫杀鸡一样,接连收割着那些欲抓住她去换取百金的人头。
你们不是想要抓她吗!不过也得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拿!
她所经处,血浓稠的淌了一地,身上所着的藏蓝色圆领袍子早已染上艳血红梅,朵朵无根绽放,原先的二十守城兵在短短一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人。
他们的人正在一个个赶来,而他们自始至终只有俩人,纵然功夫在高,体力在好,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车轮战都能轮|死|他们,何况时间拖得越久,说不定那条疯狗也得闻着肉味来。
时葑将身后想要偷袭她之人一脚飞踹过去后,余眼见着不远处的茶肆二楼中,一支黑黝黝的箭头正对准了自己脑袋,并‘梭’的一声朝她大睁的眼珠子射来。
等她翻身侧过,并半弯着腰。飞快的将手中刀刃刺进一人腹部中时,那散发着‘铮铮’之音的箭矢正以破空之势钉死了她身后正欲提刀砍向她的男人。
那人的力度大得更将那男人直接钉死在了城墙上,像极了一个再醒目不过的活靶子。
逃过一劫的时葑后颈一阵发寒,同时她很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的力气在一寸寸消失,她的手,她的脚也变得越发沉重。
手上的刀子好重,困意十足的眼皮也再度垂耸而下,不知是她的血还是敌人的血正在不断的模糊着她的视线,也欲将她给带走。
现在的他们距离出城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只要在迈动几分,便能真正获得自由,彻底拥抱蓝天白云。
可现如今却挤得连转身都难,更别提除了他们二人外,皆是想要他们命的利欲熏心之辈,不过移动一步,就像是移动城堡来得寸步难行。
门口的士兵已经得到命令下闸关闭朱红铜门边上的铜门,加上大量的黑甲卫不断涌了过来,甚至是那等欲收一杯羹之人。
退已经来不及了,唯有杀出一条血路,硬着头皮上。
毕竟现在的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要冲出去,才能活下来。
时葑紧咬着早已破皮红肿的舌尖,将早已砍得发麻的左手换上右手,将不知卷起了多少口子的刀再次换上新的,并再一次将那对她身后偷袭之人提刀砍下,那飞涌而出的血溅了她满身,使得本就模糊的视线变得更为模糊。
同时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在她抬刀的那一刻,那些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的人一定会配合着挥刀,其中更有不少虽离得远,却仍不断朝她扔来石头与匕首之物。
重重包围下,她不大能躲开,可若是不躲开,那么到时等待她的只有被开膛破肚与尸首分离的两种选择。
就在她思考的瞬间,猛的感觉她身边突然窜出一人,并将不远处正想对她偷袭的少年一脚踹飞。
是林拂衣,他杀过来了,以及…………
时葑抬眸所见之处,是那屋檐上的弓箭手正箭在弦上的瞄准他们脑袋,就等着一声令下,将他们当场射杀。
“快走,已经来不及了。”
本从后侧偷袭的黑甲卫被林拂衣提刀砍落,头颅咕噜噜转到拥挤不堪的混乱人群中,使得这本就被鲜血浇灌的青石板砖上再添一抹色彩。
并未多言的时葑退居后面,守护着他们的后方,同时她只看到他抬起的右手握着那把刀在不断的收割着欲上前之人的生命。
她的耳朵在这时仿佛变得格外灵敏,又像是隔绝了自己不想听见的哭喊声,叫骂声。
有的只是箭矢搭在弓箭上,刀剑入肉,还有马蹄践踏尸体成烂泥的声响,她想听的一切,都在无限放大,蔓延。
她听见的声音近得就在触手可及的耳边,就连她胸腔的震动都能清晰感受到,还有那些液体溅在她脸上时的温热触感。
时葑的手腕向左一转,动作凌厉迅速,不过两下,耳边再次响起了那士兵的惨叫,同时她手掌的伤口再度裂开了,鲜血溢满掌心,顺着她胳膊淌下。
很快,消失的声音重新回来了,就连那迟钝感也在顷刻间散去。
咬破舌尖的时葑看了同是强弓之弩的林拂衣一眼,见他握着刀子中的掌心里同样是令人恐惧的血肉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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