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2 / 2)
“世间那么大,我想看看。”时葑接过他递过来的小花时,冷不防头上被他戴上了一顶用淡粉与小菊花编制而成的花环。
“鲜花配美人最是合适不过。”莲香在她准备要将其扔掷在地时,握住了她的手,再一次出声道。
“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二人,阿雪不必在顾忌那么多,何况阿雪那么大了,定然都没有像其他女子一般簪花描唇过,现在的我们离开了这繁华落尽的皇城,阿雪何不学着放下过去的一切,为自己而活一次。”男人握着她手心的手,因着担心被拒绝而泛起了少许薄汗。
“我并非是打算将它给扔了,因为这花环做得倒是挺漂亮的,反倒是你怎么跟来了?”时葑看着被迫同男人十指紧扣住的手,这一次却没有了同先前想要将人挥开的强烈冲动。
何况他说得对,这里已经不是朝堂之上了。
那么现在的她,为何就不能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即便只是那么几天也是好的。
“奴之前不是跟阿雪说过吗,日后阿雪去哪里,奴就跟着去哪里,更恨不得将阿雪日夜拴在裤腰带上才好。”
本应是在煽情不过的一句话,可听到时葑的耳畔处,却无论怎么听怎么刺耳,更甚是在脑海中浮现起了阴谋论。
毕竟她可不相信这天底下真的会有真心实意对她好之人,多的是利用之辈。
“阿雪和我去江南可好。”同她相处了不知多久的莲香,自然得知她那多疑的性子是怎么一步步养成的。
何况他不急,他总归会等到她放下心防的那一日到来,继而他在搬进去,将里面的位置给占据个得满满当当,在容不得其他人染指半分。
“好。”
“现在阿雪人已不在朝堂中,不知可否换回女装让奴看看,那么久了,奴都还从未见过阿雪女装的模样。”
“好。”出乎意料的是,她此番却是听话到了极点,也不知是否是因着体内蛊虫之故。
二人等离开皇城后,便坐上了早已安排好的马车,往那烟雨朦胧,清波浩荡的江南而去。
四月江南春光无限好,却不及那芙蓉帐中美人颜。
彼时换回了女子装束的时葑正在浇着那株长出了不少花骨朵的月季,身上穿的那是那等轻薄如纱的艳丽襦裙,即便脸上未着半分脂粉,仍是美得令人到了心惊的地步。
原先在院子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尽数被赶了出去,连带着此方春色满园无人赏。
“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何须阿雪亲自动手。”刚从外边回来的男人手上还提着一个棕色油纸包。
见人看过来时,便拉着她来到了白玉凉亭中坐下,又担心她会热到,忙用那白锦软帕帮她擦着本就不复存在的汗渍。
“我整日闷在府里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时葑侧过脸抗拒了男人的投喂,反倒自己拈了一块白糖糕放进嘴里。
“再说了不过就是浇点花,又累不到哪里。”其中最累的,还得当属晚上,她觉得她的腰现在还有点酸。
“是不累,可奴更希望阿雪能将这点儿力气放在晚上更好不过。”
“别,我小日子快到了。”
“阿雪,我们要个孩子可好。”莫名的,男人来了那么满是带着哀求的一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个谁都不能生,再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半垂着眼眸的时葑掩去了眼底的那抹浓稠厌恶,唇瓣则挂着一抹笑。
“只要阿雪同意,总归会有法子的。”只要不是根坏了,仔细调养一段时日总归会好的,何况他们还年轻,机会多得很。
“奴想要和阿雪拥有一个孩子,不然奴总认为这样的日子过于不真实,就像是那一碰就碎了的镜花水月。”
“甚至奴每日醒来后,最担心的便是再也寻不到阿雪半分。”莲香从身后将人搂住,温热的语气细细的,薄薄的,均匀的喷洒在她脸颊和脖子处,泛着几分痒意。
时葑并未回话,而是任由他搂着。
只因她现在想要离开这里,或是为了躲那藏在暗中意图迫害她之人,唯有他这处是极为安全之地。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许久未曾做梦的时葑,却再一次陷入了一个诡异莫测的梦境之中。
梦林是十里连绵不绝的桃花林,清风拂过枝头时,落了满地绯红之艳。
她身着一袭浅粉色霞彩梅花娇纱裙,梳着一个已为妇人的髻发,边上则斜插着一支红玉牡丹流苏簪,额贴花钿,唇点香脂,就连脸上都着了一层淡淡的海棠珍珠花粉。
正当她想要提着裙子往桃林中走出去时,跟在身后的一个小丫鬟先一步出了声。
“大人出去的时候,可是刻意叮嘱住了不能让夫人吹太久冷风的,不要容易感染风寒,何况夫人的身子现在还未好。”
“我不过就是晒晒太阳,还有今日风平浪静的,何来的风。”时葑想要说些什么时,可她的这具身体先一步吐出了其他的话,就连她这具身体的思想和动作都已然不受她的控制一样。
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个灵魂被禁锢在身体里的局外人,并且只能冷眼旁观的看着那梦中的她在做什么,说些什么。
“可是外边风大,即便有太阳,也不见得会暖和到哪里。”其中一个瓜子脸的丫鬟出声后,并将手上的外衫给她披上。
“夫人还是先回屋里头比较好,要不然等老爷回来后知道了,又得怨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夫人了。”小丫鬟的嘴里虽字字句句是为了她着想,可体内的时葑却是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对方在含针讽刺着什么。
“那老爷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而在梦中,霸占着她这具身体的女人却显然没有听懂那小丫鬟的言外之语,反倒是有些愣愣的问了另一个问题。
“老爷说是处理完衙门的事后便会回来,出门的时候还再三叮嘱了我们一定要看着夫人将药全部喝下去才行。”
“老爷对夫人可真是好。”其中一个圆脸小丫鬟,有些羡慕的红了脸颊。
“那人待我倒是极好的。”正在折花中的时葑,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再为苦涩不过的笑意。
梦里的生活还在继续,并且她从其他人的嘴里头得知,原来他们唤她夫人,并非是因着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而是因为府里头就她那么一个姨娘。
是的,在这个梦里,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受宠多年,却并无所出的姨娘。
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不,应该说是讽刺到了极点才对!
等晚上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她梦里的这个夫君长了一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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