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2 / 2)
“表姐好生无情,才刚一见面便问我这个,也不说想我的。”林清言虽有心嘟哝了两下,却也将早已准备好的钥匙递了过去。
“不过表姐可得要快些出来才是,免得我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
“好。”时葑将那钥匙放在手心中掂了几下,好确定其真假。
“那我在这里等表姐回来,切记万事小心。”在人即将要离开时,他仍是不放心的再一次出声。
可是这一次的他没有等来回应,反倒是得了一个消失于黑沉夜色中的背影。
这一次的时葑没有回那清元殿,而是去了当初慕容皇后所居住的凤藻宫。
此时的凤藻宫中,无论是里还是外,皆是静悄悄的,即便里头已经长年不曾有人居住过后,仍是缠绕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而她想要找的东西,则正是藏在里面的某一处。
进来后的她没有到处乱翻,而是有目的性的朝一处用以做书房的侧殿中走去,因着这里不大有人过来打扫的缘故,连带着一些画轴上面都已然落了灰。甚至在翻动间会有不少灰尘落出,更呛得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只见她低下头,飞快的扭动了放在梨花高腰几上的钧瓷天青色柳叶瓶,很快,一旁的书案下便露出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她在沿着那条缝隙,找到一个由黄金打造的小拉扣,在轻轻往下一拉,只见里头还有一个满是装满了画的抽屉,其中有些画因着年代久远的缘故,纸张的边缘已然泛起了黄。
而时葑看着这满满当当的画像时,只见画上画的人相,俨然全部是她父亲的!
第164章 一百六十四、时雪 其中或坐或站,或倚……
其中画中人或坐或站, 或倚栏眺望,或手持红梅,每一幅画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仿佛下一秒, 那人便会马上从画中走出来无二。
只是这画中人却没有画上那一双标志性的紫眸, 而是那普通不过的深色, 可若是你在凑近了几分瞧,方能从中窥出一点儿紫色的痕迹, 可越是这样, 才越发令她心惊。
等她再度翻找时,却因在起身时没有注意到先前被她放在一旁的画卷, 故而撞到了桌角, 疼得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寒气,撞到的那处皮肤, 即便她不去看,定然也知是青紫了大片。
在桌上花瓶即将落地时,她强忍着钻心疼意, 先一步护住了那花瓶, 只是她在将花瓶放回去的时候, 脚下不知碰到了哪里。只见那原先放着书架的地方缓缓移开,继而露出一个足可容纳一成年人侧身进入, 边上雕刻了好几朵由铁汁浇灌而出的寒梅暗门。
她脑海中则不断有道声音在催促着她,进去,只要进去了,你就能等到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亦连她的那颗心,都不断的想要从嗓子眼跳出,掌心处不知是因着过度的紧张还是因何, 早已被那湿润的冷汗浸染。
通向暗室里的甬道不长,不过行个两米左右便到,墙上则镶了好几颗如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用以照明。
即便里头长年不通风,甚至无人打扫,仍是干净得不见半分灰尘,就连这不过二十平米的空间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枯木寒草之香。
等她进入到那暗室中时,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她想象中,满是堆满了书信字画,或是藏了不少秘密的场景,反倒是中间的那面墙上,正孤零零的挂着一幅画,那幅画不知挂了多久,连带着画纸早已泛黄,边缘更有了虫蛀的痕迹。
而画上是俩个容貌清隽,满身贵气不可言的男人正静立在桃花树下朝着正在作画之人遥遥一笑,落英缤纷下,似乎连她都能闻到了那扑鼻而来的春日之景。
她只是一眼,便认出了那画中人是谁,玄菱和时钦。
可等她走近时,却发现那最尾处落了几个小字【清平年间】,等她将手抚上那小字,在轻轻一擦,只见那小字再一次变成了另一句。
‘我愿君心似我心,但愿君知我心意。’这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簪花小楷不像是男子所提,反倒更像是女子,若是女子,那么………
忽然间,时葑的脑海中,只能想起那等俗气到了极点的三角恋。
母后喜欢成帝,成帝喜欢玄菱,而玄菱喜欢母亲。
或是母后喜欢玄菱,成帝也喜欢玄菱,而玄菱只喜欢母亲。虽说过于狗血了点,可却也在贴切不过,否则为何母后不藏成帝的画像,而皆是玄菱的,更欲盖弥彰的建造了那么一处暗室,目的就只是单纯的为藏这一幅画。
此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来想,都未免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那么当年的母亲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会将自己扔在了青云山上,等看见她被人带走后,这才离开。
可是她选谁不好,为何独独选了慕容皇后,哪怕将她送给一户普通农家为女,说不定都比她现在的日子要过得幸福得多。
她会平安的长大,有着疼爱自己的养父养母,还有兄弟姐妹,甚至在她及笄之后,会嫁予一个如意郎君,而不是像现在仍在苦难中挣扎,更不断的想要去追寻生命中的那一抹阳光。
只是那抹光还未追随到手,反倒是她先一步如那风中残烛消散,半点余温皆不剩。
她将手置于那画上轻柔的抚摸着,不知不觉中,连眼角都笑出了泪来。
时间也不断的从她指缝中溜走,她在离开的时候,并未将那幅画给带走,而是用随身携带的火种将其烧掉,毕竟这种东西,本就不必有存活在世的必要。
等她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再一次顺着原路翻|墙离开时,却见到了直到现在还未离开,并固执等着她的林清言。
“表姐你可出来了,你要是在不出来,我都担心得想要进去找你了。”林清言见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后,脸上瞬间洋溢起了一抹独属于少年的青涩笑意。
时葑并未做声,而是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被他紧握的手。
“表姐今夜和我回林府住一夜可好。”可青年的力度大得不容她松开半分,并半是强迫半是拉着她,朝那马车中的方向走去。
“你不回公主府吗?”站在原地的时葑抬起那双漆黑无光的眸子,满是带着审视之味。
“若是我带表姐回公主府,难保不到下一秒便会惹人生了疑,何况我也想带表姐回我们的家看一下。”他嘴里的‘我们的家’几字咬得格外之重,更像是在做着什么承诺。
莫名的,时葑在他那双满是带着璀璨星光的眼眸下,缓缓地点了下头。
不知是今夜月色过美,亦是青年眼中的笑意过于真诚。
等回到林府时,她方发现,这里头所布置的一草一木一树一景,竟与当年的宸王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真不知应该要说什么才好,一个两个都将其布置成那样,难不成还天真的以为她会露出几分感动?甚至产生一种归属感不曾?
可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见到了那囚禁自己三年的地方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时。
确定产生是感动,而非是那等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之气。
水滴雕花大床上,披散着墨发的时葑不知是走了神还是因何,看向某一处的目光时,显然不见半分焦聚,亦连青年同她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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