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这件事就轻易地不了了之。
如今周朗夜再回想起来,终于觉出一丝迟来的愧疚。以白辉那样矜骄的性子,如果不是压抑得忍无可忍了,又怎么会以那种不体面的方式向周朗夜表达他的崩溃。
他早就想走了。想得很决绝,却没有办法在周朗夜身上贯彻。
周朗夜走出会议室,让前台助理通知司机送他回半山别墅。当他坐进那台曾经与白辉同乘数年的宾利车时,仿佛得到了一点微小的安慰。
白辉曾把一个代言品牌方赠送的福袋留在了车里,周朗夜一直留着它。现在那个福袋就好好地放在白辉常坐的左侧座位上,周朗夜拿过了鼓鼓囊囊的福袋,好像抱着一个心爱之物,然后靠入椅背,闭眼小睡了一会。
他于晚上九点到家,秦阿姨刚刚和三名清洁工人结完了尾款。
由于担心丢失白辉留在家里的东西不慎丢失,周朗夜一个人慢慢地收拾了好几个星期,直到昨天才同意让专人上门进行清理。一来是每到年尾都有辞旧迎新的习惯,二来是卧室与阳台的那片血渍也不能再任其遗留了。
周朗夜换鞋进了门,秦阿姨帮他把大衣收进玄关旁的衣橱,然后拿出一个袋子交给他。
“今天上门的清洁工,在书房的柜子下面发现了这个碎屏的手机。”秦阿姨指了指上面那几条明显的裂痕,又说,“我看着手机壳像是小白以前用过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掉在柜子下的...?”
周朗夜接过手机,眉心蹙了蹙,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回家逼迫白辉向庄赫辞演角色,白辉打掉了他拿着的手机,当时似乎是滑到了某个角落。后来周朗夜对白辉动了手又用了药,白辉因为受伤生病,在卧室一连关了几天,估计也忘了这只手机的下落。
周朗夜看着那个熟悉的手机壳,心里倏忽一动,说,“我知道了,我会还给他的。”
也不等秦阿姨再说什么,他就快步上了楼,立刻给手机充上电。
他本意是想借归还手机的由头联系白辉,这样至少能和他见上一面。然而刚一开机,周朗夜就被连续刷屏的微博特关提示搞得有些疑惑,那些信息的前缀几乎都是与周氏有关的公司或集团资讯。
他想不明白白辉怎么会对这些商业上的事务感兴趣,于是输入了白辉的解锁密码点进去一看,发觉那是一个以diptyque香水瓶作为头像的微博账户。id叫做:bai0610,只有两个粉丝,总共发布了179条微博。
最后一条发布于两个月前,内容是,“但愿与你再无来生。”
在这之前的一条则是,“带我去一个酒会,有人喝得醉醺醺了走上来指着我说“开个价吧”。我觉得自己脏透了。”
周朗夜整个愣住了,又看了一眼那个id,忽然意识到0610是自己的生日。而这应该是白辉不知何时开通的一个微博小号。上面的16个关注人都与周氏企业有关,白辉点赞了每一条有过周朗夜出现的企业新闻,包括他的动态、照片和视频。
这里很像是白辉曾经拥有的整个世界,一个名为“周朗夜”的仿佛给予过白辉一切又仿佛从未真正属于白辉的世界。
周朗夜往下翻看,回到七年前的最初几条,写着,“整个车里都是我的心跳声”,“学长送的花堆满了宾馆房间”,“他给了我一个好浪漫的生日会”......周朗夜还因此稍微地笑了笑,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种初恋的热烈与心动。
再到后来的一条,“车祸的瞬间他紧紧抱着我,我宁愿替他受伤。”
周朗夜不禁想,原来自己也是爱过的,也曾为白辉做过一点奋不顾身的事。
然而当他再看到,“学长订婚了,我又算是什么。”,以及“要陪他走完最艰难的这一段”,还有“虽然离开了,也并不意味着不爱”。
周朗夜的心猛地沉了沉。
这后面有长达两个月的时间,白辉再没有更新过。那时候他已经被迫回到了周朗夜身边。
最后的几条内容,就变得极为压抑致郁了。
“洗澡时把戒指取下了,被他强行戴回去,又拖进浴室里弄了一回。”
“发烧,陪着应酬,喝了一整晚的酒。”
“爸爸还没放出来,我好像已经掏空了。”
“他哄我“听话”时,就像哄一只狗。”
“就这样吧,不想治了。用勺子吃饭也挺好。”
周朗夜慢慢放下了手机,背靠着连接充电器的斗柜,沉默地站了很久。
——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说出“怕我死得不干净,再次落到你手里”这样的话。
周朗夜终于蹲了下去,手插入头发,揪紧了指缝间的发丝。
他曾经从白辉身上一层一层剥掉的那些热爱,骄傲,自尊,现在都血淋淋地掉落在他脚边。
他很忙,忙于野心勃勃的大事,所以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现在他想起来了。
周朗夜这个人,实在是无法原谅。竟然把那么完美无瑕的一个人和炙热跳动的一颗心给亲手摔碎了。
第53章 二十三岁的白辉不会一错再错
新年假期后的第一天上班,白翎正在医生休息室里存包换衣,准备开始看诊。一个在她手下实习的住院医师突然凑上前来,眼泛桃花地和她说,“白医生,今天你的第一位病人帅得人神共愤。”
白翎睨了她一眼,不禁有点失笑,她自小欣赏着弟弟白辉与日俱增的美貌,普通程度的好看都入不了她的眼。
当白翎换上白大褂离开休息室时,想起白辉脸上的伤疤,心情一下阴郁了许多。她走到办公室门口,里面那位背对她而坐的病人还未转身,白翎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她没有再走进去,抱臂站在原地,冷着声说,“周总、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周朗夜转头看向她,不疾不徐地说,“白医生,我是挂了你的门诊号才坐在这里的。”
白翎深呼吸一次,以尽量公事公办的口吻问他,“周总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最好是瞎了。她忍不住在心里诅咒。
周朗夜隔空指了指白翎的那张座椅,“坐着说吧,白医生。”
白翎对于他的反客为主有些气结,又不便发作。以周朗夜如今在平州的地位,市长见了他估计也要气短三分,白翎只能掂量着分寸与他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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