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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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被母亲绕得有些晕,静下心来沉思了一会,发现母亲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譬如说她喜欢吃丝窝糖,昨日吃了一份,今日又吃了一牒,那么身边的宫根据她的喜好猜出她明日还要吃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再看那天书上所记载的未来——夏国会亡,她会称帝,这简直莫名其妙。

夏开国不过二十年,有如初升之旭日,别说杜皇后了,就连嘉禾这么一个长于深宫不知世事的孩子都不信几十年后便是王朝倾覆;皇帝正值壮年,虽然眼下没有儿子,但后宫中不缺能为他生孩子的妃嫔;夏国北边的宿敌日渐衰微,嘉禾也无法想象他们竟还有能力再度入侵中原兴风作浪。

这样嘉禾又不敢相信那本天书了。

杜后倒是对她口中的天书产生了兴趣,要嘉禾将书拿来给她瞧瞧。

嘉禾:……

嘉禾想了想还是没给,总觉得这书一旦到了母亲手里,以杜皇后的脾气,烧了也说不定。

杜皇后也没在意,没过多久就忘了这事。

今日皇帝贬黜功勋,嘉禾在得知消息之后忧心忡忡,因为天书上列出了一大堆这件事情会造成的不良影响:激化什么什么矛盾哪,是什么什么事件的□□哪之类的。

杜皇后却是没有注意到小女儿的忧虑,她全部的精力都用来与长女争执了。

对于皇后母女而言,皇帝贬黜功勋这件事情所造成的最大影响,是妨碍了荣靖公主的婚事。

荣靖已有二十一岁,却还未许亲,这件事一直让皇后头疼。原本她是打算将荣靖嫁给开国勋贵的。

杜皇后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桌上便细细的将利弊说与荣靖听,夏国十三姓国公的子嗣皆被她一一剖析,而后她询问荣靖有何看法。

荣靖摩挲着左颊,倒是显得颇不耐烦,被皇后问得狠了,索性来了一句,“嫁娶之事实在无趣,儿不如长伴元始天尊座下,专心寻求飞升之道。”

“你这是怨我,当日没能阻止你父亲将你送去道观?”

荣靖眼睫半垂,“不敢。”

杜后在民间时就是泼辣的脾气,荣靖的性情又是出了名的孤傲难驯,母女俩很快就这样吵了起来,看得一旁的宫女心惊胆战,女官频频皱眉。

而嘉禾……嘉禾这时正出神的思考,需不需要将天书的事情说给父亲听。

天书上说他会死,提早告诉他也能让他有个防备。

可嘉禾身边的女官教过她,她与皇帝不仅是父女,更是君臣。

她这样贸贸然跑去告诉皇帝说,爹爹你快死了,你死了皇位就是我的了

皇帝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认为她是在诅咒君父。

就在这时,瓷碗破碎的声音猛地唤醒了她。嘉禾抬头看见母亲怒不可遏的摔了碗。

荣靖也正在气头上,当即起身朝着杜后行了一礼,离席而去。

第4章 、

嘉禾看了眼杜皇后的脸色,起身去追阿姊。

据说荣靖公主的性情与杜皇后年轻时极似,难怪这两人凑在一块便易起争执。嘉禾心里清楚这两个人都过于固执,需要她从中斡旋。

荣靖公主走出坤宁宫后,直接上马欲走。嘉禾从殿内跑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马笼头。

“阿禾,松开——”荣靖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嘉禾不动。

“阿禾——”这一次是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恳求意味。

嘉禾还是没动。

荣靖只好从马背上下来。

嘉禾牵着阿姊的衣袖,“我们回殿里去吧。”

“不回去。”荣靖直接往后退了几步,与妹妹拉开距离,“阿禾你不懂我的苦楚,就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阿姊是不愿意嫁给娘娘说的那些人么?”

荣靖略一偏头,避开妹妹的目光,“我谁也不嫁。”

“可是——”嘉禾苦恼的皱眉,可是这世上哪有不嫁人的女子呢?除非是寺庙里的姑子,道观中的女冠。可她的阿姊是公主,哪有公主真的去出家的?

盛唐之时倒的确有不少的金枝玉叶遁入空门,说是清修,实则纵情声色享乐无度,好不自在——然而这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荣靖揉了揉嘉禾的头发。她性子乖张,但偶尔有些时候,对待妹妹会很温柔,“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懂分寸的。回去告诉阿娘,就说……”她心烦意乱的收回了手,“就说我一个人在道观过的也挺好,你让她莫要管我。”

嘉禾摇头,“我不说,你自己说去。你明知道娘娘不可能不管你。”

荣靖轻嗤,“你说的对。我的确任性了,倒让你这个孩子看了笑话。不过,我能任性的机会也不多了……”

她今日出走坤宁宫,明日便会惹来无数言官抨击,等到风浪过后,她的父母想把她许配给谁还是会把她许配给谁,她能反抗得了么?她不能。

皇后要将她嫁给功勋,说是在为她考虑,实际上只是将她当成拉拢勋贵的棋子而已。开国功臣曾与皇帝出生入死称兄道弟,一夜之间遭到贬黜,难免会心中愤恨。这时将皇帝的女儿嫁过去,是给他们另一种形式的安抚,即俗话说的给一记大棒,赏一颗枣子。

她嫁过去后,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别说什么帝女之尊,本朝律法,即便是公主也需侍奉翁姑谨守孝道。而她的父亲不会放弃对功勋进一步的打压,这一次的诏书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她会夹在夫家与父家之间左右为难,成为一个可悲的牺牲品。

人人都说她飞扬跋扈,可实际上她的跋扈任性根本救不了她。她最多是给她的父母心里添点堵而已。

“阿禾,你以后可别像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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