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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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有邱才人生了小孩,古代夭折率高而且不确定是不是男孩,万一不是,她还是得登基,这是她不愿意的王嫔的疯癫刺激到了她,她觉得母亲这么残害幼儿很过分,按照古人的观念,杜皇后算是不合格的主母。与其说女主是在保贤妃,不如说她是在传统孝义观念影响下,保她父亲的孩子。

第43章 、

嘉禾前去白鹭观修行,是皇后的意思。

为人父母的大多想要在子女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形象,就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希望让孩子看到他们不干净的一面。为了让这个小女儿能够离开皇宫不要掺和进她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之中,她甚至去求来了皇帝的旨意,让她的丈夫出面下令将嘉禾送进了道观之中。

皇帝虽然驾崩,但他死前留下的旨意还作数,嘉禾依然是奉命清修的状态,她有理由离开皇宫回到白鹭观中,并且这一次她带上了赵贤妃。

杜皇后正在与朝臣议事,根本没有精力理会后宫,也不会料到她的女儿竟会如此的大胆妄为。至于那些按照杜皇后吩咐行事的女官根本不敢阻拦宁康公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嘉禾便已经带着赵贤妃离开了宫门。

就好像是曾经荣靖带着她擅离皇宫一样,如今的她也领着赵贤妃直接闯出了紫禁城。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忘记了曾经约束着她的条条框框,行事只凭自己的意愿。

赵贤妃坐在软轿之中,离开宫门的那一刻还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赵贤妃进宫成为妃子的时候,比现在的嘉禾大不了多少。穷酸文人总说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其实才不是这样的,皇宫是这天下最妙的所在,多少人的野心报复指望着在这里实现。

走入紫禁城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想过自己离开这里的画面。然而世事难料,她居然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宫墙外的天地。

软轿平稳的往前,赵贤妃挑起一丝帘缝,悄悄打量前方的那一乘轿子。

这个宁康公主,还真是有够谨慎的。她将她带出皇宫,却又拒绝和她过于靠近。就连一同前往白鹭观的路上,都坚持不与她共乘。

贤妃嗤笑了一声,谨慎些好,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赵贤妃入宫的第一天去拜见了皇后,看着坤宁宫主位上那个女人,她当时就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取代她了。

入宫,求富贵,这是她家族送她进宫之前对她的殷殷嘱托。也是她活着的价值。

赵贤妃不会对谁感恩也不会为谁心软,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只要她能够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皇太后,那么她还是会继续和杜氏斗下去。

赵贤妃时常会在梦里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破旧的茅屋、黑漆漆的灶台、女人搂着她时麻布裙裳粗糙的触感,以及——饥饿与寒冷的感受。

她做了好些年的千金小姐了,可那段记忆如同跗骨之蛆,她时常会在夜深人静时感到冻饿,冷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饿到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嘴里咬下去。

一个合格的世家千金应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赵贤妃不是。她的双手每日用顶好的牛乳保养。她却依然能感受到指腹的粗糙。

前朝末年,京城名门赵家有个公子不幸落难,幸得一农户相救,方苟全性命。

在乱世之中,这位纤弱的小公子为了报恩,或者说为了保全性命娶了那农户家的女儿。那姑娘年方二八,与他倒也年岁相配,却因常年劳作而容貌粗陋。她是个乡下人,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得什么是温婉,在乱世之中,就连女人都得拼尽全力,她每日都需下地耕种,碰上不怀好意之人,她会挥舞锄头与人厮打,会为了一口粮食叉着腰破口大骂。

这农家女对赵小公子倒是厚道,处处迁就,小心谨慎侍奉着,不像是嫁了个丈夫,倒像是为自己找了个主子。

后来这个农家女为这赵家公子生下了一儿一女,又过了几年,南边的军队打了过来,这是赵家的人重新找回了自家的嫡子,将他送入朝堂,他在恰到的时机投靠了南边的周氏,最后成为了夏国定都北京之后的重臣之一。

他回到赵家的时候没有带上妻儿,飞黄腾达时也不曾命人去接她。是若干年后,这民农家女自己带着一双儿女徒步走到了京城,去见自己的丈夫。

她跋涉过千山万水之后来到了赵府雅致而贵气的大门前,默然伫立许久后,将儿子和女儿留在了赵家门前,自己转身走了。

母亲落魄的背影让赵贤妃记了很多年,她想不通母亲为何要走。她明明是父亲堂堂正正迎娶的嫡妻,为什么要在跋涉过千山万水之后独自离开?那么多年她的辛苦都还没来得及告诉那个男人,她甘心吗?

后来赵贤妃慢慢的找到了理由,也许是因为母亲太过卑微了。

一个乡野出身的农妇,如何能与朝中高官并肩而立?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尊卑分明,每个人都该待在自己的位子上——赵贤妃母亲悲剧的命运让她坚信这点。直到她有一天遇到了杜皇后。

这个女人也出身卑微,这个女人也有一个曾经落魄后来飞黄腾达的丈夫,这个女人也是年老色衰的糟糠妻。可是凭什么杜银钗不被休弃,还能母仪天下?杜银钗她那样卑贱,她就该自惭形秽的主动离开她贵为皇帝的丈夫才是,她趾高气扬的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与天子并肩而立,难道就不害怕有朝一日狠狠的摔下来成为一个笑话吗?

如果杜银钗不是一个笑话,那么谁才是笑话,是她当年那个怯懦的母亲吗?

赵贤妃没办法不怨恨杜银钗。杜银钗有着与她母亲类似的出身,却活成了另一幅模样。她替她的母亲嫉妒杜银钗。

前方的马车忽然停下,赵贤妃以为是杜皇后的人追了过来。瞳孔猛缩。

但不多时却有宦官过来告诉她,是前方有个孩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突兀的站在了路中间,凝望着宫里来的车队。

那孩子穿着华贵,似是大户人家出身,可身边却并没有一个侍从跟随,神情阴沉。

嘉禾不知那孩子的身份,命人将其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审问,倒是有宫人认出来了这是赵家六哥儿,赵贤妃的侄子,曾经跟着赵老夫人一同入宫拜见过皇后。

“快、快带我去见他。”赵贤妃神情顿时变了,头一次露出了情真意切的关怀,扶着宫女的手从下了轿,急匆匆的往嘉禾所在的方向赶过去。

“游舟!”贤妃紧紧搂住那孩子,心疼的摩挲着孩子的脸,“我的六哥儿,突然来找姑母可是被人欺负了?”

赵家子侄甚众,然而在赵贤妃心中,她的血亲只有赵游舟一个。游舟是她兄长的孩子,而她的兄长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当年那个农家女将一双儿女留在赵家之后,转身回到了她的乡下。两个幼小的孩子一则舍不得母亲,二则不敢面对陌生的赵府,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恐慌之中。

最终做兄长那个先忍不下去,悄悄的逃离了赵府,一走就失踪了很多年。

贤妃始终都记得兄长走时的那个晚上,他悄悄过来叫她,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找母亲。她学了一整天的礼仪规矩,累得只想睡觉,嗤笑一声没有理他。

她没有想到,哥哥竟然真的走了,在那个夜晚离开了金贵的赵家府邸,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贤妃长大,命人去寻兄长,才知道他当年根本没能走回故居,他后来在北京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被一场洪水所阻,于是索性留在了那,两年后与一个村中的妇人成了婚,生下了一个儿子,又几年后死于一场疾病。

贤妃的人找到他时,他已经不在了,只留下牙牙学语的婴孩。这孩子被贤妃带回了赵家。

她并不见得就有多舍不得兄长,可她待这个侄儿很好,哪怕进宫做妃子去了,她也在宫里总记挂着这孩子。

这也许是因为,这孩子与他命运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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