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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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阿禾。”荣靖忽然凑近嘉禾对她说道:“你我姊妹二人必须要斗下去,他们不会容忍我们和睦……”

说到这里她又猛地闭嘴,不再讲下去。

嘉禾看着她的眼睛,微微颔首。

他们不会容忍她们姊妹和睦。

他们……

究竟有谁呢?

可即便荣靖说了她们姊妹之间无法和睦,在两个月后荣靖大婚的时候,嘉禾也还是给足了这个长姊排场。

夏朝开国至今,这是第一桩皇家的婚事,因为没有旧典可循,礼部的官员只能参考前朝规章,但在制定婚礼流程的时候,嘉禾插手进来,下令将荣靖大婚的规格拔高——拔高到了仿照前朝亲王的水准。

“既然我一个女人都可以做天子,那么阿姊身为我唯一的手足,凭什么她的婚礼不可以按照亲王的规格来?”在被问起缘故的时候,嘉禾这样解释。

何况荣靖不仅是她的手足,还是立下了战功的将领。

嘉禾没有给荣靖封实权官职,甚至在赏赐将士的圣旨中都不曾提到荣靖,好像这三年来荣靖没有在北疆厮杀。她仅仅只是赐予了财帛作为褒奖,却又在荣靖成婚之时,以军礼相送。

她的一切行为看起来都矛盾不已,却又在臣子们的容忍范围之内几番试探。

谨守规矩不留把柄的同时竭力寻找规矩的缺口,这是嘉禾自小就擅长的事情。

民间都说,皇帝给予自己的姊妹如此盛大的婚礼,必然是与长姊感情深厚,纷纷赞皇帝友爱手足,可是在荣靖出嫁的那天,嘉禾却又称病不曾出席,叫在场的臣子们内心揣度不已。

当荣靖和杜榛拜堂行礼的时候,嘉禾正在翻看一份由苏徽整理上来的名单,名单上是京中五品以上文武大臣的年轻子侄。

“等到婚礼结束之后,你把内阁的人找来,”嘉禾头也不抬的对苏徽吩咐,“朕要和他们商量,该怎样封赏驸马。”

杜榛已经因为娶了荣靖而获封定安伯,但这还不够,嘉禾要给予杜榛更大的荣耀与权势——虽然这会变相的助长荣靖的实力,但现在的嘉禾管不了许多。她要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夫凭妻贵”,要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少年郎们眼热心动。

她抬手,用蘸了朱砂的笔在纸上圈出了几个名字,对苏徽说:“这几家,盯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荣靖:我只是想和杜家联姻,我的妹妹更狠荣靖:她想把有权有势又好看的都套牢了

嘉禾:做皇帝的不搞选择题,我全都要

小苏:……等着我去哭会

第62章 、

荣靖长公主周嘉音自幼不喜奢华繁复的事物,大婚时的礼服是她这一生穿过最累赘的衣裳,大衫霞帔缀着繁复的金玉革带、堆金砌玉的九翟冠比战场上的盔甲还要沉重,从鸡鸣至夜半,一整天的繁琐礼节给让她身心俱疲。

她从未期待过自己的婚礼,自打幼年的她听懂了身后人们对她的非议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并不是世人眼中的“正常女人”。十七岁的时候,她被自己的父亲送去道观清修,她日日听着道士讲经,心想她日后不嫁了,做个女冠也是好的。

可惜这终究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美梦而已,荣靖的性情注定了她无法选择清静避世的道路,大婚时的红绸便是这俗世的功名利禄,将她捆得死死的。但她并不想挣扎,心甘情愿身陷其中。

洞房之夜红烛如火,烛焰明亮炽烈,可屋内的新人之间的氛围却是冷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闹喜的人站在这两个人中都不由尴尬,丫鬟婆子在床帐内草草撒完象征着早生贵子的瓜果之后,讪讪离开,不敢多待。

这些人走后,杜榛犹豫了很久才来到荣靖的面前,他本想要去掀新娘的盖头,但又在抬手之后再度迟疑。

荣靖径自将头上碍事的布帛扯了下来,她今日上了浓妆,可厚厚的脂粉也没能遮住她半张脸上的伤疤。

距她儿时从马上跌落破相已经过去十余年,童年时留下的疤其实已经不再那么狰狞,只是固执的趴在她的脸上,也缠在她的心头。

“公主。”杜榛低头,朝她揖身行礼。

“你比起从前有了不小的变化。”荣靖看着这个才成为她丈夫的男子。

“自历经三年前那场牢狱之祸后,榛不敢不谨慎。”

“三年前……”荣靖微微颔首,“你还记得,很好。”

“榛始终不敢忘记,是公主救了榛的性命。”

长业二十年太.祖皇帝下旨为长女赐婚之后,公主府的修建便在筹备之中,川蜀之地的良木走水路被运送到了京师,然而还未来得及动工便是国丧,直到今年才匆匆修建,两个月的时间也只够完成好公主府的一部分,宾客散去之后这个府邸便冷清了,侧耳可听见窗外夜风呼啸,雀鸟扑棱着翅膀落在新移过来的树上。荣靖走到桌前,斗彩瓷壶中的是给新人预备的交杯酒,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后饮下,对杜榛道:“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娶我,先帝遗命,谁也违背不了,你有什么委屈或是心愿,现在一并说了吧。”

杜榛摇头。

荣靖瞥了他一眼,道:“我或许会与你同房,但不会为你生育子女。你可以去纳几房妾室,她们的孩子养在我的名下。”

杜榛还是摇头。

荣靖这才正眼看向了杜榛,“你知道成为国朝唯一的驸马,意味着什么吗?”

“榛在与公主成婚之前,有好些人曾与榛叮嘱过一些话。有人说让榛小心侍奉公主,有人哀叹榛招惹祸患,更多的人,是想要拉拢榛。”

“拉拢你,来对付我?”荣靖不惊不怒,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

“榛拒绝了他们。”一身绛红喜服的新郎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皆是对荣靖不怀好意之辈。

荣靖愕然了片刻,将纸张接过,“有心了。”

杜榛朝着荣靖一拜,不再言语,但未说出口的话语是什么涵义,荣靖不会猜不到。

她在成婚之前没有为自己准备嫁衣也没有操心首饰,而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去思考,该用怎样的利益打动杜氏父子站在她这一边。可是眼下不用她开口,杜榛就已经主动的跪倒在了她的脚下。

“你真的清楚你做的究竟是怎样的选择么?”荣靖忍不住问了杜榛这样一句话。

“榛清醒至极。”他说。

他恋慕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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