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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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问问您本来的名字吗?”殿内只剩苏徽与杜银钗,沉默片刻后,他以这样一句话作为他们交谈的开场白。

“那么你呢?你就叫苏徽吗?”杜银钗没有直接回答。

“是的,就叫苏徽。”他答道:“来自于您的未来——按照西历纪元,是耶稣诞生后的两千二百多年后,称之为二十三世纪。”

“二十三世纪……”杜银钗忍不住恍惚,这是她所没有料到的,但也是合乎情理的。

“未来,你那个时代,是什么样子的?”人总是会习惯性的展望未来的。

“这个答案,对您来说有什么意义吗?”苏徽不解的问道:“据我推测,您是西历二十一世纪初的人,就算没有来到这个时空,也活不到二十三世纪去。”

但他还是按照杜银钗的意思,简略的开始了描述,“二十三世纪和二十一世纪一样,地球上还是划分为不同的国家,不同国家争来斗去。有些地方和平繁华,有些地方充满硝烟。人类已经正式步入了星际时代,整个太阳系四处都建满了军.事.基.地和卫星堡垒。贫富悬殊依然存在,但唯一好点的就是因为物质生产力的提高,最底层的那部分人也不至于没有活路。只不过由于人工智能的发展,各种社会问题也层出不穷。但普通人的生活模式到底是怎样,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身份是个学者,在我过去的人生里,打交道最多的是学术。”

在杜银钗惊诧的目光中,苏徽有些尴尬的解释,“别看我现在这张脸只有十多岁的样子,其实我早就年满二十。看起来幼齿,是因为把骨骼回溯十五岁的状态。”

“神奇的技术。”杜银钗简要的评价了一句。

“二十三世纪并不美好。”苏徽继续说了下去,“按照二十一世纪留下的资料进行对比分析的话,二十三世纪的全球局势远比两百年前要不安。我虽然不涉足军政,但这方面的事情我多少有点了解,不过要是说给您听,大概会浪费您很多的时间。总之高压的局势促进了高强度的军备竞赛,‘时空穿梭’技术,大概就属于军备竞赛的一部分。”谈到这里,苏徽的神色有些凝重。

允许时空穿梭,却又禁止改变历史——这样的发明似乎只是为了便利他们这些搞历史研究的人。但作为军部司令的儿子,苏徽再怎么沉溺学术也隐约感到了时空穿梭技术研发背后的不对劲。

这一次他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平行时空的秘密,那么这个秘密,难道那些研究时空的顶尖学者不知道么?

“时空穿梭技术还在研究阶段,军事用途并不明显,倒像是国家在高压军事竞争状态下还大发善心给我们这些演技历史的人提供机会观测过去。我是第一批时空穿梭第一批试验的,目标是您的女儿,夏朝文宗皇帝周嘉禾。”

“文宗……”杜银钗喃喃着这个庙号,“请告诉我,我的女儿,在你所知的历史之中,会有怎样的结局。”

“她即将死去,就在这几天。”苏徽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谁掐住了,用力的深吸了好几口其之后,才稍稍缓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杜银钗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神情一点也没有变化。

“您不害怕么?”

“我会尽我的全力去救我的孩子,至于未来是什么样,我不关心。”杜银钗不在乎历史所谓的走向,就好比一个不信神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听信道士的解卦。

“巧了,我恰好也怀抱着和您一样的心理。”苏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略有些发抖。

他的脑子里一瞬间完全是空白的,这话说完之后,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他这是在背叛“历史”。作为一个史学家,他熟悉历史每一处发展的脉络,而现在,他要亲手去改变历史。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不知是在畏惧什么。

“为什么?”杜银钗诧异的看向他。

这个问题苏徽自己也问过自己许多遍了。杜银钗想要改变历史倒还可以理解,她是历史的参与者,嘉禾是她的亲生女儿。

那么他呢?他一个旁观的局外人,何必要参与进来。如果历史真的改变,他是否还能回到自己的时空?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未知的,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走在悬崖边。

“因为……我不喜欢现在的周嘉禾。”他回答:“我曾经见过她十三岁、十六岁时的模样,相比起来现在的她就如同行尸走肉。我想要试着改变她,能够在不干扰历史进程的前提下救她那是最好不过的,如果不能……那就听天由命。”

“那么,想要听听我的计划吗?”杜银钗看向这个年轻人,深邃的目光洞穿了他的心灵,她猜到了什么,但这位头发花白老人选择了什么都不点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莹。十四岁那年来到这个时空。在我到来之前,历史原本不是这样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我只能告诉你,我要救我的女儿,不仅仅是救她的命,我还要再一次改变既定的历史走向。你忘了‘文宗’这个象征着软弱的庙号吧,我的女儿将复位,再一次成为皇帝。”

第132章 、二十五章

杜银钗的计划其实相当简洁直接——刺杀新帝。这个在毫无根基的野小子死后,京中必然会有大乱,届时再趁乱将她的女儿重新扶持上帝位。

明朝时英宗亲征瓦剌,却于土木堡被蒙古人俘虏,其弟登基是为代宗皇帝,尊兄长为太上皇。后英宗被瓦剌放归,囚于南宫数年,直至景泰八年代宗病亡,方有夺门之变,再度称帝。所以可见复位这样的大事,不死上那么一两个皇帝是行不通的。

但计划说来简单,要执行起来就不是容易事。和人勾心斗角了数十年的杜银钗不习惯坦率,即便苏徽表明了和她站在同一阵营,她也只是简略的提了一句自己要做什么,却决口不谈要怎样做到。提防之心已经在她的习惯中根深蒂固。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她不信任苏徽,而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她说那么多话。在和苏徽交谈的时间里,她明显的精神不济,几度昏昏欲睡,伴随而来的是胸闷与气喘还有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苏徽给这个老妇人倒了杯水,同时站在杜银钗的立场上思考着要怎样杀了载佑帝——苏徽本人自然是不愿意大动干戈的。无论是夏烈宗还是别的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人士,于他而言都是无冤无仇的陌生人。按照他所知的历史发展,夏烈宗还有二十多年的寿命。他想要救嘉禾,因此便要夺去夏烈宗的性命——以苏徽的道德观来评断,多少有些不能接受。如果让他来选,他更希望悄无声息的偷偷将嘉禾救走,夏烈宗继续做他的皇帝,至于二十年后夏朝会不会亡,这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但主导这一切的是杜银钗,他不过是个局外的看客,跃跃欲试想要下场,可他手中什么筹码都没有,完全影响不了局势,头脑中所掌握的史学知识能够保住嘉禾的性命就算不错了。因此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杜银钗的谋划,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

如果想要夏烈宗死,必然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一个皇帝要是真轻轻松松的就能被行刺,那么王朝早就乱了套。

此外最大的问题就是,杜银钗说要在夏烈宗死后的混乱中拥立嘉禾复位,可她怎么就能确定,夏烈宗死后,她就能够站出来掌控京中大局?

荣靖长公主周嘉音——这时苏徽猛地想到了这个女人。如今才是载佑元年,周嘉音还没有被一步步架空。一个曾经在端和年间有实力篡位的女人,能够掌控调配的人马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公主府。史书上记载周嘉音有“春秋孟尝遗风”,意思是说这位公主极爱招揽门客,无论是军中名不见经传的武夫、还是科考之后才入仕途的懵懂才俊,凡是她看上的英才,她必会想方设法将其收入彀中。

倚靠着杜家的财力养士,荣靖在端和年间,逐渐成了最让女皇头疼的存在。这样的人到了载佑年间,焉能不掀起风浪来?

好,就当荣靖被母亲说服,决定站在亲生妹妹这一边,可是要怎样才能杀了年轻力壮且在禁军重重护卫之下的载佑帝?

苏徽看向杜银钗,几番犹豫,想要直接将话问出。

半昏半醒的杜银钗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猜出了他的疑惑,朝他招了招手,说:“来,你看看,我是不是已经时日无多?”

苏徽垂眸望着这个女人,心情复杂。据她所说,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年仅十四岁,现在却已是行将就木,肌肤如老树皮,两鬓苍苍如雪。

据二十三世纪的学者研究,一个时空的事物不能长期存在于另一个时空,否则会出现时空排异反应,重则在时空乱流之中被撕碎,轻则被送回原本所在的地方。因为不属于这个时空,甚至连时间的流速在异时空的来客身上都会变得十分缓慢——这也是为什么苏徽所受的箭伤,迟迟不能结痂的缘故。

可是杜莹却老了,由于某些苏徽不能解释的缘故,她被这个时空所同化。杜莹成了杜银钗,在刀光剑影中耗尽了这一生。

“我问你我是不是快死了,不是想同你感慨什么。”杜银钗看穿了苏徽心中的想法,笑着说道:“我活了五十多年,已经是个老人,早就对死亡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是说——身为太皇太后的哀家若是薨了,你说着北京城该是怎样?”

苏徽猛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皇太后薨逝,举国大丧,皇帝需亲自扶灵,主持葬礼,曾经被夏太.祖下令埋过不知多少机括、地形设计的无比复杂的泰陵,就成了一处绝佳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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