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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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等她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再问她的意见。”嘉禾说:“我不愿他一直待在乾清宫。这里是我的地盘,见到他我心里不舒服,可也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关好他,就把他暂时扣在慈宁宫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再想想要怎么对付他。”

苏徽还想说什么,但那几个被杜银钗派来与他同行的宦官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半是强迫的拖着苏徽从嘉禾身边离开。

在押着载佑帝去往慈宁宫的路上,宦官劝他:“陛下对你已是格外开恩,你再忤逆她,当心送命。”

“她真会杀了我?”

曾亲眼见过端和十一年帝都血腥的宦官叹了口气。

“但说来也是奇怪,你明明不算陛下的近臣,可陛下对你态度倒也算是不错了。”

“我以前照顾过她的。”苏徽闷闷的说道。

“可咱家从没见过你。别看咱家是慈宁宫的人,平日里也没少往乾清宫跑。”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苏徽用一种复杂的口吻说道:“那时我叫……云微。”

他后半句话声音很小,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宦官却因顺风向的缘故听清了后头那两个字,“云微?那是谁?”

宫里从来没有一个叫云微的人。

苏徽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这时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既然平行时空是存在的,那么,他凭什么确定,这个嘉禾,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小苏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认错老婆了(泪目)

第141章 、三十四章

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将载佑帝带走之后,嘉禾便回到了乾清宫内。她曾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光阴,对这里的每一处布置,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留下来护卫她的锦衣卫沉默的守在殿外,嘉禾看着他们的背影,苦笑。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忽然这样笑。

乾清宫中的宦官无一不被锦衣卫控制住,分开关押。这座宫殿于是空旷了起来,空旷的让人无端心惊。嘉禾独自坐在乾清宫的正殿——过去在这里,她曾经无数次的接见臣子。他们中有些人对她忠诚,有些心怀鬼胎。现在她坐在这里,又是在等一个即将前来觐见她的人。

其实现在她应该离开乾清宫才是。三百锦衣卫不足以掌控整个宫禁,这里仍然是危险的。她应该将载佑帝挟持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去往慈宁宫。听命于载佑帝的禁军不少被载佑帝安排去围住了慈宁宫,将载佑帝握在手中,便能够迫使那匹禁军为她效命,她可以呆在慈宁宫中,等待荣靖攻破紫禁城门,千军万马涌入锦绣殿堂之际,便是她复位之时。

可是她不想这样,她不愿去离开乾清宫,不愿去见自己的母亲,哪怕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殿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来的是赵游翼身边的锦衣卫军官,他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说:赵游翼已经控制住内阁、六部所有官僚,可是……

可是直到这时赵游翼才发现,不少曾经在朝中担任要职,与嘉禾被废有直接牵连的官僚们,今日竟然都不在皇城办公。

紧接着又是另一个锦衣卫赶到,告诉嘉禾,昆山玉来了。

说这话时,几乎所有的锦衣卫都是心头一跳——赵游舟是昆山玉害死的,至少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就是被昆山玉害死的。这个人还背叛了女皇,该死。

他在城防军的护卫下向乾清宫逼近,绕开了赵游翼所带领着的、正在皇城四处搜捕官员的锦衣卫,冲着嘉禾所在的方向赶了过来。

锦衣卫深恨昆山玉,只要嘉禾一声令下,他们便愿意拔出刀来与那人同归于尽。

可若是为了嘉禾的安全着想,他们现在就应当护送着嘉禾暂时撤离。毕竟昆山玉已经叛变成了载佑帝的走狗。

然而嘉禾却给了他们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你们这些做锦衣卫的,过去的职责不仅仅是刑讯与护卫,还充当朕身边的仪仗,为朕装点排场。那么现在劳烦你们,再按照从前的样子列队在乾清宫外,朕要以最郑重的礼仪,接见朕的‘叛臣’。”

听闻她命令的锦衣卫们惶然色变。而嘉禾稳坐于龙椅之上,安然如山。

她显然没有要逃命的意思,之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女皇已经疯了。不少锦衣卫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可即便是疯了的女皇,她的命令也必需遵守。如果赵游舟还活着,他大概会在这样一个紧急时候用上一些大逆不道的手段,比如说直接绑走女皇,可是除了赵游舟外,天下有几个人有这般大胆?

昆山玉果然很快就到了。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兵马,然而他却抬手将这些人留在了乾清宫外,顶着锦衣卫们满含杀意的眼神,走进了殿内,去见自己从十六岁时就开始效忠的陛下。

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讽刺,需知不久之前,在玉海湖心岛上,她是落魄的长公主,他是新帝跟前的红人。

他一步步往前,脚下踩着以金粉描画祥云的水磨砖,再距嘉禾十步远的地方跪下,叩拜,一如十多年前那样。

“昆卿,这段时日过得还好么?”

“陛下为臣安排的路,臣纵然咬牙泣血,也得走下去,不是么?”昆山玉轻笑着回答。

端和十二年春,皇座更迭,朝堂一夕地覆天翻。被囚入万寿宫后,嘉禾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宣称自己过去最依仗的心腹昆山玉背叛了她。紧接着,她命董杏枝伪造了昆山玉的笔迹,写了投诚的信笺,再买通了昆府的家奴,送去了载佑帝所信任的内阁新首辅手边。

昆山玉于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贰臣,且身不由己的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不然你还能怎样,我难道要看着你与赵氏兄弟二人一样下狱么?还是看着你学秀之一般归隐,或者是如辞远那样死去?不,这三条路,都不是你该走的。”

“臣知道。”昆山玉大大方方的答道:“臣不如大小赵坚毅,若身陷牢狱,风度尽失也就罢了,就怕失了风骨,至于归隐或者死节,臣只怕会心有不甘,思来想去,倒不如在新帝跟前继续效命。无论如何都是周家的天下,都是夏国的山河。”

“但早知道,我就让你去死了。”嘉禾盈盈的笑,笑中说出了这样一句狠毒的话来,“昆山玉,你装作一副怎么清高的模样,骨子里不过就是个俗人。你不能否认一件事情,你看着我落魄,心中其实是欢喜的。万寿宫内你曾以言语威胁过我,很有成就感,对么?朕一时沦落,竟滋长了你的胆量,呵,让你竟连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忘了——”

昆山玉蹙眉,想要反驳什么,却被打断了。

“游舟之死我知道与你无关,你的确用他的性命来威胁过我,可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们两人斗了这么多年不分胜负,他索性便用自己的命来离间你与我,假如我有幸复位成功,只要见到游翼便会想起游舟是为你所杀,自然会亲近游翼而疏远你。”

“赵游舟心机深沉,陛下早该知道的。”

“游舟便是歹毒如蛇蝎,朕也暂时不想追究。”嘉禾语调一转,“朕要追究的是,你,为何要干涉朕杀人。”

嘉禾在万寿宫被困的那些天,每天都在琢磨一件事情,这京城之中,有谁该死。可是今日她好不容易握住了刀,却发现大部分的人都消失了。

他们不是未卜先知的逃了,而是在不久前被昆山玉捉进了监.狱之中。那时昆山玉假借追捕赵游翼之名在京中大肆株连无辜,有不少人都以为他这样是为了争权夺利,用卑鄙的手段清扫自己晋升之路的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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