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2 / 2)
那个嘉禾最终被废、死于毒酒的时空,才是他本该前往的目的地。也只有沿着这条时间线发展,才能有苏徽眼下所存在的这个二十三世纪。
可是苏徽的第一次穿越,就去到了错误的目的地,时空坐标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而就是这一点细微的偏差,将苏徽送到了另一条时间线上。他以“云乔”这个身份,在这条时间线上观察到了一个性格略有不同的周嘉禾,又以“云微”的身份再度回到这条时间线上,陪伴着这个周嘉禾度过了短暂的一年时光,在因伤势而被迫回归二十三世纪的时候,他碰上了时空风暴,反而误打误撞的降落到了他本该去的时间线。
于是接下来他在那条“正确”的时间线上看着嘉禾死去,最终又因为奇怪的原因再度回到了他之前待过的那条时间线,还失去了记忆将自己当做了历史上宋国公康懋的孙子,做了女皇身边的锦衣卫校尉。
苏徽在这条时间线上,感慨于历史发展与他所熟悉的进程大有不同,史料记载中本该在紫禁城中安然度日的周嘉禾居然去了边关、打了胜仗还提前爆发了与功勋之间的斗争,他以为是自己的介入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导致了历史的大幅度改变,苏徽携带的ai为此还惊慌了好一段时间,生怕历史偏转的幅度太大,苏徽回不到自己所熟悉的二十三世纪——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之前他的担忧完全就是白费,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时空所对应的历史,无论怎么更改,对于苏徽出生的时间线都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现在学者们好奇的是,苏徽为什么会从“错误”的时间线去到“正确”的那一条,又为什么还能从“正确”的时间线再度回到“错误”的那一条。前一种情况也许还能解释为巧合、运气,当碰上时空风暴的时候,穿梭仪为了保护苏徽只能将他随机抛入平行时空,他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他本该去的“正确”时间线,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可是后一种情况就诡异了。
按照苏徽的说法,他当时因为时空排异反应的缘故,身上受的箭伤迟迟不能愈合,差点就死了,这时候ai如果想要保护他,也应该是启动传送仪将他送回二十三世纪才是,怎么又把他抛回到了他过去待过的那条时间线?
而且根据苏徽的说法,ai当时是出于关机状态。他回到“错误”时间线后,身上的伤全好了,连疤都没留,还失去了记忆以为自己是夏朝的古人,而他身边的人也都遭到了催眠,真将他当做了什么宋国公之孙康彦徽。
“看样子是有人帮了你。我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属于我们所在的这个时空。”一名专家下了结论。
“搞不好连人都不是。”另一个学者补充了一句。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还有个学者不死心的追问。
苏徽摇头,“我真记不得了。我说了,我当时因为夏文宗的死而伤心,失去了意识。之后好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我能感受到有人在为我治疗,可我没办法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康彦徽了。”
“历史上并没有康彦徽这个人。”
“嗯。”苏徽点头,“看起来是那个人为我专门捏造出来的身份。”
“说到历史,我有件事很在意。”这时另一个学者插话道:“苏博士,按照你的叙述,你有试图改变历史对吧,无论是那条正确的时间线,还是那条错误的。”
苏徽心虚的闭上了嘴。
“历史改变的后果我们姑且不论,苏博士,你的行为非常愧对你的职业。”
“我知道。”他轻声说。
对自己研究的历史人物产生感情以至于做出偏离理智的事情,这是史学家的大忌,史学的研究本该是客观的、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
“所以我们将您的名字从时空穿梭志愿者的名单上剔除,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而非仅仅只是由于令堂的施压。”
“也就是说,时空穿梭的研究还要继续进行?”苏徽感到了些许不安。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学者笑道:“国家为了这项研究投入了大量的经费和几代人的心血,怎么可能放弃呢?”
作为一名历史学者,苏徽从人类千万年的发展中总结出了一条规律——任何的发明创造,背后都有生产力的推动。是需求推动了创新,而创新又转而推动社会的发展,促生新的需求。这就好比在农耕社会绝对不会有电脑的发明,因为农耕社会不具备对计算机的需求。
苏徽所在的二十三世纪并不算特别和平,各国都铆足了劲出产新的武器,时空穿梭装置的研究,意义在哪里?难道是为了改变敌对国的发展历史,将其扼杀在诞生之初吗?
可是平行时空既然是真的存在,那么历史的改变也只会创造出一条新的时间线而已,这样的改变是毫无意义的。
那天从科研所离开之后,苏徽回到家中打开了通讯器,联络上了自己的母亲。
端和八年,嘉禾虚岁二十一,在许多人心中,已是个半老的姑娘。
朝臣们自嘉禾十六岁后就开始为她寻觅夫婿,每年冬月嘉禾生辰,这桩事总要被拿出来念叨一番。某些臣子操心皇帝的婚嫁之事,比杜银钗这个亲生母亲都还要上心。
杜银钗在嘉禾前来问安的时候,将礼部尚书送来的奏疏递到了她面前,嘉禾扫了一眼就知道这老儿又是在催促她成婚,轻嗤了一声说:“我就算不成婚,后宫也有人打理,不用他操心。”
“可他说,你不成婚便没有后嗣,周氏江山不稳。”
“那他们怎么不催催长姊呢?”嘉禾理直气壮的问。
荣靖端和三年嫁人,端和八年都未曾妊娠。嘉禾三年前明知杜榛有意杀她却故意放过了他,这三年来杜榛被囚在公主府,荣靖也因为边疆战事平息的缘故甚少离京,因此着夫妻俩有大把的时间团聚,就这样都没能有个后嗣,简直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对夫妇是不是哪一方有毛病。
假如荣靖是个男人,成婚五年没有孩子,只怕早就有一堆的人赶着给他送来侧妃美妾,可偏偏荣靖是个女子,就算有人想要巴结荣靖,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将面首抬去她府上。
“你长姊若是有娠,诞下的孩子无论男女,可都是你的威胁。”杜银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你能够做皇帝,那么她的孩子也能。”
“长姊若要子女,那我便将其过继到我这里,亲自写诏书册封其为储君。”嘉禾表现的很是大方。
“话虽如此,可你也的确需要对你的婚事稍微上心一点了。”杜银钗正色道。
这不是她该说的话,即便做了数十年的夏朝妇人,她的婚恋观仍有过去的影子,自由恋爱、平等交往都是她那个时代教给她的东西,更何况以杜银钗的眼光来看,二十一岁实在是太年轻了,早早结婚简直是浪费。
可是今日,她却劝嘉禾考虑婚姻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苏,危,速归
第193章 、(四)
嘉禾是不愿意成婚的,这倒与羞涩以及女儿家的小心思无关,她排斥婚姻之事,主要还是担心自己会被那个身份是她丈夫的男子分去手中的权力。
她曾经听苏徽说过西方一位女王的故事,苏徽告诉她,那个年轻登基的君主一辈子都没有成婚,声称将自己嫁给了自己的国家,在她治理下,国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她死后,留给子民的是足以称霸世界的财富。
嘉禾是想要效仿那位君主的,奈何她眼下所处的情况不允许她这样做。在夏朝“孝道”与“子嗣”的重要性深刻入了每个人的心中,几乎就没有终生不婚的男女,除非是遁入空门的出家人。可嘉禾堂堂皇帝,总不可能真去皈依释道。
“你需要一个丈夫,那个丈夫最好背后有着庞大的势力,可以在关键时候助你一臂之力,但他又必需要对你一心一意,绝对不会背叛你。最好那人还能淡泊名利,什么事情都不过问,也不在乎什么夫妻纲常,可以任由你在外呼风唤雨而他闲居深宅不理世事。”杜银钗分析道。
嘉禾叹了口气,“母亲你说的这种人,我倒是认识。那是杜榛,我的好姊夫。”
“可惜了,杜榛这样的人世上只能有一个。”
“或许,你可以考虑昆山玉?”杜银钗又说。
昆山玉么……嘉禾沉吟了一会。那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有一个做内阁首辅的曾祖父,与他成婚可以拉拢整个内阁,昆山玉本人的办事能力也不错,这些年来又一直对她十分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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