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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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中,静楠确实有些害怕或无眠的夜, 她通常都会到荀宴屋内寻求安心。

近一年来,这种时候已经很少了, 荀宴还当她已经慢慢意识到了自己长大了,如今看来, 显然不是。

“害怕吗?”

“嗯。”静楠诚实道, “睡不着。”

荀宴明了, 当即披衣起身, 坐上轮椅,“回房去。”

她已经是个半大少女,再过一年多就要及笄,总不能再像几年前那样同塌而眠。

打开屋门的刹那,一阵狂风吹来,将那棵香樟树吹得剧烈摇晃。

荀宴将静楠挡在里侧,遮住大半风雨,却见她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哥哥。”静楠疑惑地轻声道,“树上,刚刚好像有个影子。”

影子?荀宴立刻看去,只见树枝左摇右摆,其中一览无余,空空荡荡,并没有所谓的影子。

他如今虽然不能轻易动用武力,但五感并未退化,方才……确实没有察觉到第三人的气息。

不过,荀宴知道有时候静楠的感觉出乎意料得准确,就如同那只神奇的鸭子一般,对她的话从不会不以为然。

视线仔细扫过整座房屋,但雨夜阻隔颇多,一些暗处无法看清。

假使有人,应当也暂无恶意,不然他不可能没有感觉。

心中有几个模糊的猜测,荀宴不想静楠紧张,便道:“可能是树影,先回屋。”

静楠嗯一声,当即不再想,小跑而去。

小姑娘的闺房,和荀宴那儿总有些区别,摆设、色彩到布局,处处都是静楠的喜好。

荀宴屋内有一面摆满书的书架,这儿则换成满是小玩意的橱柜。

以前荀宴未曾注意,以为都是静楠喜爱的、买回来的小物件,如今想来,很可能都是那群小伙伴所赠。

有哥哥陪伴,静楠飞快解去披风躺进被褥中,长发散在枕侧,露出一张干净的脸蛋望向荀宴,眼神乖巧。

荀宴一顿,转到榻前抬手,顺了顺那乌发,“慢慢睡,我在这不走。”

“哥哥不困吗?”静楠往里挪了挪,很真诚地邀请,“这张床榻也很大的。”

并不是大小的问题,荀宴沉默了瞬。

这几年他只简单教过几句男女大防的道理,并未更具体地教过她进一步的东西,譬如为什么会如此,其中内因她可能一点也不了解。

静楠成长的环境太单纯了,身边少有亲近的外人,也就让她觉得,和外人需要保持距离,但和哥哥再亲密也是可以的。

沉思之下,荀宴用更精简的话解释了遍,大意是即便是哥哥也不行,只要长大了就要遵守一些规矩。

静楠认真听罢,乖巧地表示懂了,但最后还是道了句,“那长大了,好麻烦呀。”

荀宴失笑,眉眼间盛满柔意,“是有些麻烦。”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那个小小的、稚嫩的圆圆长大,这样似乎就能够减少更多的烦恼。

譬如,今夜桃花节让他突然意识到的某些事。

荀宴忽然道:“我给圆圆讲个故事。”

从小静楠就习惯听着他讲的睡前故事入睡,自然无有不可。

只是以前荀宴大都照本朗读,今夜,他却讲起了静楠从未涉及过的类型。

第一个,是穷苦书生与富家女之间的故事。内容寻常且俗套,富家女看中书生品性和才华,出资助他读书、赶考、结识贵人,二人约定待他考取功名便成婚,岂料书生一朝中榜便翻脸不认人,抛却过往,一心攀附高门世家。

最终,故事以书生急功近利被贬谪、富家女半生悔恨为结局。

第二个故事,则关于一对皆出身小官之家的青梅竹马。自幼相伴长大、互许终生,本来感情真挚,男子却在成婚前被一位美人所迷,即便逃婚也在所不惜。

最后,他逃婚路上被市井恶霸打断一腿,落下终身残疾,至于女子的结局却是未曾提及。

第三个故事,则讲了一位高官子弟与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后,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最后自己染病而亡,害得妻子也郁郁而终。

越听,静楠双眼睁得越大,直至滚圆如猫儿,表达出自己惊讶不解的心情。

“为什么呀……”起初,她还因主人翁之间的感情而为他们开心,只是尚未来得及生出对男女之情的憧憬,就被这三个结局给留下了阴影。

她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都这样?”

竟然一个好结局都没有。

“因为男子本性如此。”荀宴面不改色道,“或追逐钱财权力,或追逐美色,他们习惯了,不会真正地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

静楠似懂非懂,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皇伯伯拥有的那么多妃子。

她如今已经能够了解“皇帝”这个位置的意义了,可能正是因为站得太高,所以就更不需要在意那些了吧。

“那就没有一个好结局的吗?”

“有。”荀宴淡道,“只是太少了,寥寥无几。”

他想的是,通过这些让小姑娘充分认识到男子的可怕和男女之情的不可靠,世上根本就没有值得她付出真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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