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2 / 2)
林琅那么多猎物,便是因此而来。
至于他伪装伤势,荀宴如此解释:“表面虽不是冲我而来,但我若受伤无法主持后事,他们那应会有动静,届时守株待兔即可。”
静楠自然相信,取来伤布帮荀宴包扎得更为结实,又用水粉为他遮掩脸色。二人迈出营帐时,众人都可看见太子殿下脚步虚浮,下盘无力,唇色苍白,好似失血过多。
方才猎场引起惊呼,就是因为有几人身受重伤,血肉模糊,没想到太子也受伤如此重。
有心人向上前询问,但荀宴神色自如,只道猎场不小心受伤,待会儿举庆功宴时不便陪伴诸位,让他们自己尽兴。
皇帝没问什么,点头应允,定定看了二人几息,转头又吩咐将昌安乡君的座位安排在太子身侧,全寿笑眯眯道:“陛下,座位本就是如此。”
皇帝恍然,不由莞尔,有些事,是藏不住的。
放权近一年,皇帝威严犹在,由他出面奖赏此次春狩前三,至于“意外”受伤的那几位,则轻飘飘一句带过,令太医前去,让他们好好养伤。
如此做派,顿时打消了某些心思,待夜里猎场举庆功宴时,只见欢声笑语,不闻异状。
“哥哥,这个很好吃。”静楠指着盘中鹿肉丸推荐,软弹多汁,蘸酱后风味更盛,眨眼间她已食了大半。
荀宴好笑地示意自己被包成粽状的手臂,静楠唔一声,想了想,将鹿肉丸夹起,送到他唇边,道:“要趁热,凉了就容易变硬。”
已经递到了唇边……荀宴漫不经心地扫视周围,见徐英等人俱俯首视地,并不敢看自己,这才张口,最先感到的不是鹿肉的鲜嫩,而是一股熟悉的香味。
圆圆熏的什么香……他脑中再次闪过这个疑惑,他虽对香料知之甚少,但在宫廷后自然能闻得各种香,圆圆身上的,却无从识别种类。
哗——下首声浪突然大盛,有名武将醉意上涌,忽然到篝火旁放声高歌,扭动身躯,无婉约柔丽之美,但处处都是男儿豪爽。
皇帝大叫了声好,竟亲自下场与其共舞,当即带动群臣无数,将这场庆功篝火焰变成了载歌载舞的晚宴。
荀宴有伤,自然无法加入,从旁人角度看去,只见太子坐于上首一心一意地陪伴昌安乡君,期间还有乡君喂食,二人你来我往好不恩爱,明显沉浸于小儿女情爱之中。
角落处的几人隐秘对视,趁宴中杂乱,相继退场,分别去往那几个受伤之人的帐篷。他们本以为会看到太医在那医治,没想到帐中竟空无一人,顿时心道不妙,要退却是晚了,暗处侍卫齐齐涌出,将他们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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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过半,荀宴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场歇息,他想先将静楠送回帐中,但小姑娘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乌溜溜的眼让他莫名难以直视,“哥哥又遇到危险了?”
她道:“会像四年前那样吗?”
四年前,荀宴中的毒让他在轮椅上度过了三年之久,重新练习行走的辛苦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前两年他一直哄骗静楠,说毒已经解了,但他在练一种武功,只能坐着,不能站。
当时静楠好骗,竟也就信了,直到他有次被大夫指着脑袋骂不好好休息,才意识到哥哥在说谎。
这会儿,见荀宴似乎又要去秘密处理何事,静楠曾经的阴影顿时浮现。
荀宴一怔,隐约明白过来,沉吟片刻道:“不是什么大事,算不得危险,圆圆想随我一起去吗?”
静楠惊讶,“可以吗?”
自是可以的,此次春狩虽说突然,但荀宴行事向来习惯提前统筹全局,无论京中、还是这东郊猎场都在他严密掌控之中,大小异动都逃不出他的双眼。
在这之前,朝堂中其实就隐有异常了。知道静楠听得懂,荀宴便也边说与她听。
他任太子后,并非没有阻力,只是被皇帝一力压了下去。其中怨恨最大的,便是前太子、如今的安王,他和德妃而后慢慢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皇帝为荀宴上位牺牲的棋子,但碍于势力被皇帝步步削弱,并不敢有动静。
荀宴归京的这一年,从朝堂听政到监国,举朝称赞,越来越勾起德妃和安王恨意。只不过他们如今势力、人手有限,有些动作即便荀宴察觉了,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清楚,皇帝确实做得不厚道。
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荀宴内心对他们终有份歉意在,并不想赶尽杀绝。
今日之事,如无意外亦是他们的手笔。荀宴的安排下,已经将所有涉事之人逮住,他此去也并非是亲自拷问,只是去旁听罢了。
披上斗篷,静楠随同荀宴一起溜去了隐蔽的角落,这里的帐篷似有隔光性,从外看去很容易被忽略,走入里面则是灯火通明。
围守侍卫散开,给二人让出角落位置,从低垂的视线望去,静楠见五人被绑在凳上,一个个梗着脖子不言不语。
负责行刑之人冷笑一声,令人脱去他们鞋袜,取羽毛挠其脚心,不一会儿就见那些人憋得脸红脑涨,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直呼他们卑鄙无耻。
“老子无耻,还能比得过你们?瞧你们一个个的,都受过太子殿下恩惠吧?收了安王好处,就忘记自己爹是谁了?今日是殿下宽宏大量,不然按照老子的脾气,一个个都得上烙铁、老虎凳。”
被训斥之人别过脸不语,显然也知道此事做得不光彩。
静楠看着,感到了眼熟,忽然道:“有几个,是今年的进士吗?”
“嗯。”荀宴神色淡然,“殿试时,我就认出了他们。”
他记忆力很好,早在四年前就把大皇子、二皇子及其妻族一干人等的姓名记住了,殿试时看到名单中有些名字极为眼熟,着人去调查一番,果然和安王、德妃脱不了干系。
安王远离权力中心已久,从道听途说中,自然无法知道,荀宴如今已经彻底坐稳这个位置,只要他想,随时继任帝位完全没问题。
他错就错在,以为荀宴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会多方受阻,但他想象不到,皇帝对荀宴这个儿子偏心到了何种程度。
所以安王部署的这些,在荀宴看来都只是小打小闹,甚至不痛不痒。
静楠认真听着,忽然问:“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的敏锐让荀宴有些意外,忽而笑了声,压低声音道:“安王妃年前诞下一女,被发现不是安王血脉。”
妻子给自己戴绿帽,没有几个男人能忍,何况是曾经坐上太子之位的安王。不过相较起来,安王妃的母族朱家如今虽不比曾经荣光,可也比安王好许多,尤其是朱一已被众人视为太子心腹之一,安王对这个王妃,威慑力已不如以往。
她私通的,正是朱家一名旁支表哥,二人发生争执后,还出言奚落安王,道他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种种言语,极尽刻薄。
荀宴知道此事后,亦是震怒,但安王为了颜面硬是压了下来,不曾声张,荀宴便不好为他责罚安王妃。
没想到,安王最后竟把矛头直指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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