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异(2 / 2)
沉七昭推门而入,局促不安地站定在谢青旬身前。
谢青旬坐在床沿,这般仰着头看他会有些累,刚要开口命他搬个绣墩来坐着,沉七昭却先一步察觉,干脆利落地跪下了,正比谢青旬稍低一些。
谢青旬将香珠递到他眼下:“是你放的。”
其实不必问,谢青旬心中也有谱,语气也无任何疑惑,果见沉七昭犹豫了下,而后点点头。
“为何去求这个?”
谢青旬识得这手串乃出自归勐寺,作为番兰国寺,归勐寺建于南纱山巅,若有要遁入空门的弟子,须得一路徒步登顶,这倒尚在其次,难的是寺规严苛,一旦于归勐寺皈依,此后若要还俗,便得走一条“荆棘道”,顾名思义,自山巅至山脚遍生荆棘且陡峭至极,便纵不被丛生的荆棘刮得血肉模糊,也有极高风险会一脚踏空摔得粉身碎骨。
其实便是变相地断了弟子还俗的念头。
而香客亦同此理,寺宝罕有,故而并非人人皆能请到,而求宝的艰难与“荆棘道”相较,便实属小巫见大巫了。
约莫数年才有悍不畏死的香客为夙愿而冒险走一趟,而说来怪哉,能一路毫不退却,从而获赐寺宝并顺利下山的,其所求之事皆如愿以偿,竟不知是诚心感动上苍,抑或归勐寺当真有不为人知的神通。
沉七昭低声道:“我知道近日齐老夫人身子越发不好,我若不去,过几日殿下便要亲自去,山路难行,我不放心殿下。”
谢青旬沉默片刻,道:“多谢,我会同外祖母说这是你求来的。此番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
沉七昭闻言霍然摇头,他想牵谢青旬的衣袂,可想到谢青旬不许,指尖还没触上那月华遍地锦制成的寝衣,便如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颠叁倒四地解释着:“殿下!我绝无挟恩图报之意,我若借此讨要殿下的亏欠,便教我横死今夜!只要、只要殿下平安高兴便是了,我从来都只想好好护着殿下,我……”
谢青旬不妨沉七昭如此激动,见面前人急得音调都有些颤抖,好似下一刻便要哭出声来,谢青旬虽看不见他的脸,却拍了拍他肩膀道:“哭什么,丑死了。”
沉七昭立马住了口,弱弱道:“没有、没有哭。”
谢青旬将手串搁到一边:“手伸出来。”
沉七昭双手垂落在身侧,一面不动声色地往外挪膝盖,一面十分生硬地顾左右而言他:“时辰不早,殿下该就寝了,我还有……”
谢青旬无甚耐心地屈指敲了敲床沿。
沉七昭立马僵住不动,安安分分地将左手掌心向下递了出去。
谢青旬一把将他手翻过来,果然见掌心斑驳交错的伤痕,有些伤口深得皮肉翻卷着,几乎能瞧见其下白骨,能看出来沉七昭擦过药了,只是十分潦草,不仅不包扎,连扎进肉里的棘刺也不挑出来,不过是止了血便不再理会。
谢青旬又将他衣袖码上去,见手臂也是同样伤痕累累,只是因着衣物的庇护,并不似掌心那般情状可怖。
见他今日罕见地在里头配了竖领中衣,将脖颈遮得分毫不露,谢青旬大抵也能猜到缘故,遂道:“去将伤口清理下罢,不必在门口守着了,有皇兄派给我的暗卫在,不会有什么凶险。”
沉七昭不想离开,这些时日的疏离已是无法承受,他卑微道:“伤势无碍的,把殿下独自留在这,我放心不下。”
谢青旬默然少顷,因他手头没有银针,便取过床头一把彩石五兽柄匕首给沉七昭挑起了掌心的刺,尽管之前从未做过,手中还是较银针宽数倍的匕首,可动作依然准确而迅速,不多时便将棘刺去了泰半。
朝思暮想的人亲自治伤,沉七昭手掌被这般轻柔地托着,却浑身都战栗起来。
他启唇欲言,可刀刃入肉而他好似丝毫不觉痛,不由只怕眼前不过是上天赐予的一场美梦,若一开口便会将其惊碎,遂只得一动不敢动,盯着握住刀柄的玉色五指,想将这一幕死死镌刻到记忆中。
谢青旬将双手的棘刺清理干净后,见匕首沾了些微血迹与刺梢,便略一蹙眉,随手掷到了旁边濯足用的玉盆里。
而后他伸手钳着沉七昭下巴,迫得人仰面朝向自己,沉七昭还未及反应,瞳仁圆睁着有些茫然,又因眼尾稍稍下垂,平日里便已有些呆气,现下更是显得傻愣愣的。
沉七昭已许久许久未直视谢青旬,白日黑夜皆不敢贸然相望的出尘面容此刻近在眼前,他几乎是登时红了眼眶。
谢青旬瞧着他这要哭不哭的模样,却反而有些忍俊不禁:“小狗乖,今夜赏你歇一晚,不必看家护院。”
沉七昭憋了半天的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脑袋没什么章法地在谢青旬掌心里乱拱,一面不愿令自己看起来窝囊而狼狈,可一面又忍不住哭得更厉害。
沉七昭并不因这月余的冷待而觉得愤懑委屈,他只是太想谢青旬了。
想与他抵足而眠,亲密无间地环着他的窄腰,再肆无忌惮地吻过他的眉眼,抑或只是如今夜一般仰视着他,在他冷黑的瞳仁中寻到自己的倒影。
沉七昭哭得说话也不利索:“呜我就是、就是殿下的小狗,殿下别……呜呜呜……别把我扔掉好不好,我会听话,求殿下疼疼我呜呜……”
谢青旬见眼泪将自己掌心湿透了再溢出来,一颗颗砸到地上,可沉七昭还固执地睁着眼一眨不眨,觉得自己若是再嫌他哭相难看,只怕他立时便能哭倒长城,遂无奈撤手道:“洗把脸去罢,再把手包一下,剩下的棘刺自己挑去。”
沉七昭见他收回手,下意识探着脑袋想挽留,闻得他如昔日一般的和缓语气,眼泪落得更凶了,若不是手上与双臂不干净,定要抱着谢青旬双腿没出息地嚎啕大哭的。
他从一旁架子上拿了条浸过温水的帕子,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手直接接触谢青旬,细致地将身前人湿淋淋的掌心擦干净,自己胡乱抹了几把脸,而后低头,情难自已地吻了吻谢青旬柔白的皓腕,闭上眼极轻地唤了声:“……殿下。”
沉小狗最终获得了从门外转移到蹋床上的恩典,又如往日数次顺手牵羊那般如法炮制,趁着吹熄烛火的空档,偷了那柄谢青旬用过的匕首揣进怀里,心满意足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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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嘿小黑猴是辣种狗勾眼
小红毛:我改叫小绿毛算了
旬旬:挑刺带师(bushi)
匀哥:把大刀磨得滋滋冒火星子.a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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