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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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意手握一卷《琴诀》,倚着阑干看书,阑干旁就是院子里的那株梨树,枝桠横伸探进廊下,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吹下来,落到她手中的书页上、乌黑的发髻上。

滕玉意摘下花瓣,漫不经心在指尖揉搓,阿娘还在世时,每到仲春季节都带她做鲜花糕,阿娘若是看到这情景,定会让人把这些花瓣收起来备用的。

可惜她眼下忙着躲灾,没心思摆弄这些,要不先收着吧,回头泡酒也成。

她摘下臂弯里的巾帔,把头上的花瓣扫下来兜好,又将巾帔抻平了,接枝头上陆续落下来的花瓣,过不多时,巾帔里就接了一小兜。

正忙着,就听院外传来鹧鸪的叫声,她心知端福回来了,手里忙着卷那包花瓣,口里扬声道:“进来吧。”

等端福进来,滕玉意就问:“长庚回来了吗?”

“回来了。话已经带给成王世子了,成王世子说他会即刻过来查探,还说有件事要问娘子,待会可能会来梨白轩一趟。”

滕玉意听到前一句话时,满意地点点头,就知道蔺承佑心细如发,绝不会漏掉一处可疑之处的,可是听到后句话时,不由又有些疑惑:“有事问我?”

“说是关系到破案,必须当面问。”端福传话时一板一眼,“世子还说他不会待很久,问两句就走,叫公子不必准备酒菜。”

“知道了。”蔺承佑无事不会想起她,想来是很重要的事。

端福又道:“对了,听说真凶已经被抓住了。”

滕玉意大吃一惊。

“长庚听来的?”想了想又摆手,“说的是那个庄穆?那是假的。

“这回应该是真的,因为刚才大理寺的官员都在说这事,听说是成王世子亲手抓住的。”

滕玉意心口隆隆跳着,竟这么快,她与凶手打过交道,此人冷静狡猾,而且幕后似乎牵涉甚广,岂料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居然这么快就被蔺承佑抓住了。

她既兴奋又好奇,起身在阶前团团转了好几圈,高兴地说:“快准备酒菜。”

蔺承佑好本事,她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了地,待会见了蔺承佑,一定要好好问问怎么回事,希望到时候他别不耐烦,那么准备好酒好菜是很有必要的。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蔺承佑现身。

滕玉意随端福练了一套剑法,眼看夜色越来越深,估摸蔺承佑不会来了,多少有点失望,想了想左右无事,便专心随端福练轻功,第一回只提气纵到一半就落回了地面,第二回有点长进,但也只提高了几寸。

好不容易借助端福的内力纵到了房梁上,刚一站稳,就听到瓦当响,有个人从墙外掠了进来,那人身着绯袍,身手俊如鹘,翩翩落在屋梁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响动,不过他像是没料到滕玉意也在上头,有些吃惊:“你怎么在房梁上?”

滕玉意更吃惊:“世子。”还以为蔺承佑不来了呢。

“我在练功。”旋即敛了讶色,笑道,“世子,我们下去说吧。”

蔺承佑瞟了一眼院子里的石桌,说了别让她准备酒菜,这又张罗起来了。

想起自己的绝情蛊,他觉得应该趁早斩断滕玉意对她的情丝。

“不必了,就在房梁上说吧。”

滕玉意忙活了这一晌,早把树下的酒菜给忘了,于是点头:“也好,世子有何事要问我?”

蔺承佑撩袍坐在房梁上,口中道:“我明日可能要去趟同州,你别派人去大理寺给我送信,送信我也接不到。”

他这一坐下,滕玉意暗觉自己站着说话不大尊重,只好也坐到一旁,听蔺承佑这么说,她愣了愣,噫,段青樱的事已经告诉蔺承佑了,接下来她也没打算再托人给蔺承佑送信。

不过她还是颔首道:“好,如果我在寺里发现了什么,过两日再给世子送话。”

蔺承佑转头瞥她一眼,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那两道清澈的眼波,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打消不了滕玉意的心思了,算了,要是若操之过急,把她弄哭了就不好了。

要不先说正事吧。

“有一事想问你,那日你在香料铺看到小姜氏,可听见她说要等谁,或是要去找谁么?”

蔺承佑问完这话,原本也没做什么指望,此前他已经来回问了好几遍荣安伯府的下人和香料铺的伙计,或许是当日的事太吓人弄得人心神破碎,事后几乎没人记得起这些细节。

怎知滕玉意只思索了片刻,很快就道:“我听到世子夫人说:夫君说好了来接我,怎么还不来?我逛累了,要到楼下歇一歇’。”

第76章 【捉虫】滕玉意,我还你……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震得他耳边隆隆作响。

“她真这么说?”

滕玉意很惊讶蔺承佑的反应,点头说:“没错,她就是这样说的。”

她回想着前日的情形,又补充道:“当时世子夫人是从二楼楼梯右手边的房间出来的,说完这话,就带着下人们下楼去静室休息去了。”

蔺承佑定定望着滕玉意,猜测是一回事,证实又是一回事。小姜氏一案的种种不寻常之处,因为滕玉意提供的这句证词,终于显现出了清晰的轮廓。

这个局堪称无懈可击。

换作用别的方式杀害小姜氏,哪怕案件表面毫无破绽,但只要小姜氏的死亡是某个独立发生的事件,负责查案的人都会例行调查小姜氏的种种。

而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那些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爱恨情仇自会一一浮出水面,这会让查案者不由自主产生疑惑,继而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那个人。

如果将小姜氏的死融入到连环凶案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任谁看了这几起案子,都会认为小姜氏不过是这一系列取胎案中的其中一位受害者,无论凶手落网,抑或是在逃,没人会怀疑凶手的动机。

如此一来,再高明的查案者也不会怀疑到那个人头上,更不会有人想到第三桩案子除了明面上的凶手,还有一个幕后的参与者。

没有比这更周全的复仇手法了。

蔺承佑沉默下来,想到这两日在坊间打听到的种种,想到这一系列的“巧合”,想到那个人在其中的推动,心中五味杂陈,一个人究竟怀着怎样深的恨意,才肯花费这样长的一段时日来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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