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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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思顺伏地听完皇帝的这番话,在儿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回了席,喘了口气,苦笑着说:“圣人言之有理,老臣自知莽撞,容老臣斗胆问一句,世子既然尚无意中人,又怎知与我孙女大娘合不来?大娘花容月貌,来长安也有数月余了,不知世子可曾见过大娘,既然世子来了,老臣也想亲口问问世子。”

蔺承佑目光一动,放下酒盏要说话,淳安郡王微微一笑,对圣人道:“圣人方才问臣弟一事,臣弟尚未作答。”

硬将彭思顺的话头截住了。

圣人本就不愿公然扫臣子的老脸,忙笑着转移话题:“瞧朕,敏郎的事才说道一半。众卿也知道,敏郎虽然只比阿麒这几个孩子大几岁,辈份却高了整整一辈,真要谈婚论嫁,怎么也要从敏郎说起,敏郎,莫非你想求旨娶亲?”

淳安郡王还是一张沉静的脸:“记得圣人对臣弟说过,臣弟的亲事全凭臣弟自己作主,若有朝一日臣弟有了意中人,圣人会为臣弟当场指亲。”

蔺承佑酒盏停在嘴边,一颗心直往下沉。

圣人又惊又喜:“真有意中人了?但说无妨,皇兄为你作主,你刚才说的那个孩子,是从外地来的么?”

淳安郡王正要开腔,蔺承佑霍然从席上起身,到御前笑着磕了个头说:“今晚实在热闹,连皇叔也开口求亲,既然彭老将军提到侄儿的亲事,侄儿也厚着脸皮凑个热闹,上回在乐道山庄皇后召见官员子女,侄儿曾远远看过滕将军的女儿一眼,此女才貌出众,样样都长在我心坎里,除了滕娘子,侄儿别人都不想娶,求伯父成全此事,不然今晚侄儿就不起来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淳安郡王讶然一瞬,随后便笑着摇了摇头。

皇帝笑颜逐开:“好孩子,伯父倒是愿意成全你,只是你想娶人家,也得经过人家同意不是。今晚滕将军在西营尚未回城,伯父也没法当面问他一句。这样吧,先让刘公公到滕府为你探探口风,假如滕娘子不反对,伯父再成全你如何?”

蔺承佑胸口急跳了几下,今晚是话赶话逼到了这份上,尽管是冲动之下求的亲,想起先前的种种,又觉得滕玉意未必不愿嫁他,于是满不在乎地笑道:“就依伯父的办。对了,烦请刘公公将今晚殿上的事告诉滕娘子。”

他这一笑光风霁月。刘公公笑着弓腰退下了。

***

滕玉意在净房中沐浴。

面前是热气腾腾的浴汤,但她思绪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只要听到水声,就会想起今日发生过的似真似幻的一幕幕场景。

幻境中她的夫君是蔺承佑,这实在让人奇怪,为何会梦见自己与蔺承佑成亲?还好这是假的。假如……假如成亲后夫君移情别恋,那她与母亲的经历何其相似。

哪怕只是在幻境里,病榻上的那份酸苦也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再次庆幸这只是幻境中发生的事。

正暗自琢磨,忽听碧螺诧异说:“娘子,你嘴上是什么?”

滕玉意本就心虚,闻言捂住自己的嘴:“怎么了?”

“婢子看着像是破了皮,该不是上火了?婢子替你瞧瞧。”

“胡说。”滕玉意心中一慌,并不肯把手拿下来,“你们先出去吧,我这儿不用你们伺候。”

春绒和碧螺一头雾水,只不过说一句嘴上破了皮,娘子活像被火烫着了似的。

两人出去,又听滕玉意闷闷地说:“对了,给我送面镜子进来。”

待二婢困惑地离开,滕玉意慢慢举起镜子。

一望之下,头皮便是一炸。

嘴唇确实是破了,就位于下嘴唇上,很小很小的一个口子,假如不是出了一点血,碧螺她们也发现不了。

所以先前不是幻觉。

这口子就是蔺承佑不小心磕破的。

滕玉意闭着眼把镜子放到一边。

不要慌,蔺承佑又不是诚心轻薄她。当时情况那般紧急,不这样做她说不定会溺死在水里。

既然他不是故意的,她只需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好了。

蔺承佑不说,她绝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即便他主动同她说起,她也一定要装不知道。

她撑着浴斛边缘,用巾栉包裹着起了身。

睡觉吧,说不定明早起来就忘了这件事了。

出来后擦净长发,换上寝衣上床倒下,刚闭上眼睛,就听程伯在院子里说:“娘子,宫里有口谕至。”

滕玉意一愣,赶忙让春绒和碧螺准备衣裳,口里问:“口谕是给阿爷的么?”

“给娘子的。”

滕玉意莫名其妙:“找我的?可说了何事?”

程伯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滕玉意:“说是今晚成王世子在御前求圣人为他和你求亲,圣人让刘公公过来问娘子一句:‘愿不愿意嫁给成王世子?’”

滕玉意一骨碌从床上掉下来。

***

蔺承佑在含元殿继续喝酒作乐,耳朵却一直留意着殿外的动静。

每进来一个宫人,他心里就会刮过一阵微风。太子和皇叔不时拉着他说话,他全没听进去。

也不知等了多久,皇后和清虚子请太监过来传话,说阿芝想哥哥了,让太子和蔺承佑到翠华殿去。

蔺承佑和太子到了大明宫,鱼池边,清虚子正优哉游哉带着阿芝和昌宜钓鱼,看到蔺承佑过来,清虚子尚未说话,阿芝第一个跳起来:“阿兄。”

蔺承佑懒洋洋张开双臂迎接阿芝,外头有宫人说:“刘公公从滕府回来了,圣人让刘公公再亲口对世子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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