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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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蔺评事表情说不出的烦乱,明明在讨论案情,但表情并不像往日那样神采飞扬,反而有种刻意回避的感觉……

严司直忽然想起蔺承佑傍晚讨了圣人的手谕去过一趟玉真女冠观。

“蔺评事,你是不是在观中查到什么了?”

既然查到了那位幕后主家的关键线索,为何蔺评事不愿往下说。

蔺承佑却道:“时辰太晚了,嫂夫人还在家中等严大哥吧?我正好要进宫,顺便送严大哥回家。”

严司直听到妻子的名字,神色顿时温柔几分,歉疚地看了看屋角的地漏,回身整理案牍:“这就走。”

两人往外走时,蔺承佑道:“明日我要出京一趟,这几桩案子暂且搁到一边,案宗我先送到宫里去了,等我回京再继续往下查。”

严司直并不知道蔺承佑即刻要率领神策军出征,一下子愣住了:“蔺评事何时回来?何必把案宗送到宫里去,你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我可以到那几处街闾巷口多走动走动,时日一长,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线索。”

蔺承佑道:“没用的,此人行事比彭家更谨慎,麾下豢养的耳目也不见得比彭家少,万一严大哥查到什么,我怕他们对你不利。我手上还有另外几桩棘手的案子,正好劳烦严大哥分神帮忙查办。”

严司直愣了一会,苦笑道:“也好,那就等你回来再说。”

到了严宅门口,门口的下人闻声提着灯笼出来。

严司直的薪饷买不起宅子,这座窄陋的宅子是赁来的。

严司直下马入内,门内有年轻女子喁喁细语,蔺承佑知道那是严司直妻子的说话声,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无论严司直多晚回家,严夫人都会亲自出来迎接。

严司直轻声细语同妻子说了几句话,没多久返身出来,牵住蔺承佑的缰绳热忱地说:“拙荆煮了宵夜,蔺评事吃完再走。”

蔺承佑素来没架子,往日办案太晚时,也曾到他们府里用过宵夜。

蔺承佑笑道:“平时少不得进去叨扰嫂夫人一顿,今日实在抽不出空,我还得进宫与伯父商量几桩要事。”

严司直只得松开缰绳:“那就不强留了。附近没有灯火,走,严大哥提灯送你出巷口。”

说着举起灯笼在前领路。

蔺承佑谢道:“不必了,我能夜视。严大哥回吧,我不在京这一阵,严大哥好好照顾自己。那案子莫要查了,等我回京再说。”

这是今晚蔺承佑第三次嘱咐他别再往下查了,严司直怔了一怔,心里再纳闷,也只得应了。

蔺承佑稍稍放心:“那我走了,严大哥保重。”

“路上小心。”严司直留在原地目送蔺承佑。

蔺承佑拱了拱手,策马拐出巷尾时回头看,严司直仍高举着灯笼为他照路。

兵贵神速,蔺承佑未再耽搁,策马扬鞭,一瞬驰入夜色中。

***

大明宫里,皇帝和清虚子道长一边下棋一边等候消息。

当夜漏指向子时,蔺承佑总算回来了。

关公公带人呈上宵夜,轻手轻脚退下了。

“宽奴说你把俊奴送人了。”清虚子眯缝着眼睛打量徒孙,“送到何处去了?”

“送给滕娘子了。”蔺承佑坦然道。

“弄到这么晚?”

蔺承佑面不改色:“我顺便去大理寺找了趟严司直。”

说话间坐到灯下,阿寒和清虚子望见蔺承佑的脸,一下子都不吭声了。

蔺承佑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嘴,又觉得这样做太心虚,干脆一言不发喝粥,借着手中的碗挡住嘴唇,然而粥有些烫,灼得他伤口疼,怕两位长辈看出端倪,只能硬挺着。

清虚子将一个玉槲推到徒孙面前:“慢点喝,别烫着嘴了。”

蔺承佑险些呛住,那是一槲冰块。

阿寒蔼然转移话题:“回大理寺交接手头的案子去了?”

蔺承佑若无其事接话:“严司直把皓月散人一帮人犯事的案宗都整理好了。淮西道反旗一举,那人一定会有动作,这些证物放在大理寺不安全,不如干脆由伯父亲自保管。”

阿寒接过那沓案呈,越翻神色越凝重。

蔺承佑道:“此人筹备许久,早就蠢蠢欲动了。若能尽快平定叛乱自是最好,若是拖得久些,此人恐会乘隙作乱……”

阿寒想了想:“作战讲究知己知彼,彭震筹备再精密,也断然想不到滕绍几月前就接到了风声,非但如此,他还立即把此事告诉了蔺效,淮西道现在就如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还未开战已经被探清了底细,伯父给你们两月时限,也是经过考量的。即使平叛之征延长到半年,对朝中兵力损耗不算大,就算那人趁乱谋逆,也不可能成事。”

蔺承佑没吭声,让他困惑的正是这个。

彭家造反,对那人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譬如李淮固所说的“前世”,朝廷足足花了三年工夫才成功平叛,伯父体内的余毒每三年发作一次,若是造反赶上伯父旧疾发作,谋逆自然大有胜算,所以皓月散人那帮人才会千方百计逼迫彭家在今年之内造反。

而今彭家造反的消息提前泄漏,这意味着平叛之征可能会缩短,只要兵力并无多大衰减,那人筹备再多,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是放弃这次机会,继续等待下一个造反的“彭家”?抑或是改而采取别的行动?

放弃是绝不可能的,然而,想等来下一个具有同样实力的造反者,又谈何容易。

改而采取别的行动么——

蔺承佑道:“伯父,记得那日侄儿跟你禀告过,皓月散人曾预言长安会有一场大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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