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旧画(1 / 2)
走出小院之后,始终绷着脸的顾如许终于还是望着碧蓝的晴空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个傻子,你不说我也能想象得到啊……”
岳将影口中的沈虽白,是她占据这副身子之前很久很久以前的吧,当年的顾如许是如何对待他的,她也从好几人口中听闻了。
说句实话,真够心狠的。
一剑差点废了个男主,该说她不愧是反派中的boss级么……
沈虽白也是个傻子,五年前的顾如许好像也没练就什么绝世武功嘛,他就不会躲吗?直挺挺地挨上一剑,觉得她会因此心软还是怎么的?
傻瓜似的。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似乎也没什么长进。
一副佛系青年的样子,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个老实人,很好欺负的”了。
话说顾十一和他是青梅竹马吧,不晓得这俩之前关系如何,看最后那一剑,估摸着好不到哪里去吧。
啧,都是岳将影那小子,提什么不好,非提沈虽白,这下好了,她满脑子都是无数个沈虽白在晃来晃去。
从云禾山回来,已经好几日了,那傻小子有没有好好练功啊?她不在,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万一出事,药不够吃怎么办?……
“教主?”
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疑惑的询问,她抖一激灵,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台阶旁,身旁的弟子正一脸错愕地望着她。
得亏他几时出声,才没教她一步踏空,从台阶上滚下去。
她干咳一声,以解尴尬:“可有见到兰公子?”
“禀教主,兰公子好像在自己的院子里。”弟子如实答道。
她挥了挥手:“嗯,你们下去吧。”
“是。”众弟子恭敬地行礼,退下。
她沉思片刻,朝着兰舟住的院落走去。
她记得,之前他抱着三幅晚池先生的字画离开后,就再没见着人了,午饭也不曾露个脸,估摸着还在琢磨那几幅画呢。
这小子也是魔怔了,几幅画罢了,再怎么喜欢,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看啊,还能当饭吃不成?
不过,方才那小子的反应倒是让她觉得有哪儿怪怪的。
沈虽白也挺喜欢这什么“晚池居士”的,临他的字帖的时候,眼中满溢着敬慕之色。
可回想起来,兰舟拿着那几幅字画的时候,诚然抱得很紧,但眉头却始终皱着。
仿佛那几幅字画,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物什。
她倒是想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兰舟所住的院落,在阎罗殿南面,都说见屋知主性,此处的摆设也像极了它的主子,极尽简单。
檀窗素草,青瓦黛檐,只在廊下摆了几盆兰草,该是从这琼山间挖回来种着的。
此处静得甚至让人不免觉得有些沉闷了。
兰舟不像个好客的性子,故而她平素也不来这,唯有一次急着找他,闯进这里。
那日的兰舟在窗下侍弄兰花,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双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少年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无尽的,犹如漆黑的深渊般的意味深长,明明看着一朵兰花,那花却又不在他眼中似的,被他用剪子,利落地剪了下来。
回想起那日看到的眼神,她仍觉得毛骨悚然。
她觉得,兰舟身上似乎有着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她甚至感觉,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所隐藏的,比她知之甚少的顾十一还要多。
无奈她权限不够,便只能徐徐图进,前些日子,她听阿舒说,此生阁近日又从江湖黑市中买进了一批兵刃,虽然还未下手,但这次扣下的岳家的聘礼中三箱兵器,最后八成也将归入此生阁。
就算红影教树敌众多,随时都得防范着其他门派前来寻仇,备着些武器傍身似乎也没什么,可她私下查了查此生阁的账目,与半年前的账本一对,倒是有了不寻常的发现。
半年前她刚刚穿越到顾如许身上的前半月,也就是顾如许不知所踪,红影教上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照理说教中大多弟子都该被派去寻找教主了,卫岑和林煦更是兼顾教中事务忙得不可开交。
但那半月的此生阁私下账目中,却有一笔非同寻常的出入。
尽管那笔钱被巧妙地分散了做进其他账目下,无人深究,压根不会察觉。
她也是偶然发觉到的。
那笔出入下,还盖着顾如许的私印,如果不是私印被偷了,那便是顾如许本人在失踪前盖上的。
那笔银两最终去了何处,她也私下询问过阿舒了。
兵刃,还有粮草。
全是从鲜为人知的私市买回来的,都屯在此生阁地下的库房里。
做账隐晦,到手的东西又如此谨慎地藏起来,连她这个教主都时隔数月才察觉到端倪,她这个“表弟”,不是个简单的啊。
原本她是打算当面问一问的,不过前些日子都在一朝风涟那边,抽不开身,一回来又遇上岳家这莫名其妙的提亲,也就耽搁下来了。
兰舟的院落今日也是一片寂静,门窗紧闭,就好像从未有人在里头住过。
她默不作声地走到窗下,朝里头望了望。
兰舟就在屋内,有些削瘦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寞的意味。
之前拿走的三幅字画被他挂在了墙上,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入神。
那几幅画她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玄机来,更不懂他为何能看上这么久。
这“晚池居士”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明明连个脸都不露,居然能让这么些江湖儿女心生憧憬。沈虽白好像是在楚京拿到那幅字帖的吧,若有机会,她也去楚京转转吧,若是能遇上,她倒要看看究竟何方神圣。
沉思不过片刻,走神也只是瞬息,但当她再度将目光转向屋中时,已经瞧不见兰舟了。
她一怔。
疑惑之际,眼前的窗子突然打开,银锋长剑紧随而出,直逼面门!
“哎哟我去!”她吃惊地往后一退,险险避开剑锋,鬓边碎发难逃厄运,眨眼间被削成两截。
看清来人,兰舟猛然一僵:“……怎么是你?”
顾如许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快,吓得这会儿心口还在噗通噗通地瞎跳。
“我只是……来看看。”她小心地将颊边的剑锋推开些,以免他手抖误伤。
兰舟松了口气,收起剑。
“好好的大门你不走,趴在窗外作甚?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什么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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