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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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萧煜拢着音晚的胳膊一僵。

他今日不光去追谢润和音晚了,还暗中派人去抄了那向音晚传递消息的绸布庄。

谢润在京中资产丰沃,有些在明,有些在暗。

那绸布庄便是极隐秘的暗桩,若不是这一回在萧煜眼皮子底下露了马脚,他到如今都未必能翻找出来。

谢润这个人,还是有些智慧手段的。常铮说得对,若谢润对萧煜无愧疚、无忍让,萧煜的路必不会走得这么顺,今日京城是何局面也未可知。

也正是因为谢润不是庸才,所以得格外提防。

萧煜脑中转过万千思绪,面上丝毫未露,只搂着音晚亲吻温存了一番,柔声道:“你换件衣裳,我一会儿便回来陪你。”

他出了寝殿,穿过游廊往前院,陈桓候在垂花拱门,不解道:“殿下,润公都已经离开长安了,您还派人去抄绸布庄做什么?”

萧煜轻扫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太年轻了。”

陈桓愈加迷惑。

“谢润以为当着本王的面跟女儿演一出依依惜别的戏码,本王就会信他要就此远离长安?”

“呵……本王太了解他了,看他一眼,就知在这长安,他还有心事未了,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陈桓差点忘了,曾经,萧煜与谢润既是甥舅,更是相交莫逆的挚友。

萧煜蓦得止步,转过头看陈桓,幽然道:“还有,他在百十里亭表现得过于冷静隐忍,好像当真一门心思想要避祸远去,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陈桓歪头沉思,低喃:“若润公当真有如此城府心机,那怎会这么轻易就丢了尚书台仆射的位置?谢家有这样的人物,殿下怎么可能赢得这么轻巧?”

萧煜笑道:“谢润只要在尚书台一日,手握重权,便是集怨与妒于一身。他的两个兄长不会放过他,本王亦不会放过他。只有失去权柄,才能从众人瞩目的地方走到隐秘暗处。也许,他要做的事单纯依靠权柄是做不成的,不然他掌权多年,又怎会将遗憾遗留至今?”

或许今日一切早就在谢润的计划里。他想交出权柄,但不想交还给谢家,才对萧煜百般纵容忍让,想用迂回的方式把权柄交给他。

只是,他没有料到萧煜会这么狠,会去伤害兰亭。

或许,他的打算并没有对音晚说过,他是真心想将女儿送走,不希望她卷入其后的纷争。

微风吹过,四月柳绦翩翩,阑干影卧,鸿雁在云,正是春意荼蘼的时节。

陈桓见萧煜站在书房前久久沉默,低低唤了他一声。

萧煜恍然回神,喟然道:“我们早就翻脸了,纵然不再仇怨相对,也回不到从前。可兴许,本王这一辈子只得这么一个挚交。”

陈桓有些惋惜,有些难过,隐隐又有些后悔。当初被仇恨蒙心,他也曾与众人逼迫过萧煜去设计陷害谢兰亭。

若是稍有些耐心与信任,能听萧煜多说几句,兴许会有两全之法。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世无后悔药。

就在陈桓纠结的顷刻间,萧煜已恢复如常,进了前殿。

乌梁海和慕骞齐齐来拜,护卫在他们身后,手里托着几个漆盘,是从绸布庄搜来的物件。

慕骞禀道:“殿下料想得不错。那个严西舟早早来了长安,却未住进谢府,只在绸布庄下榻。属下们拿着他的画像去问,左邻右舍都说见过这个人,绸布庄老板经不过严刑拷问,已都招了,严西舟就住在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厢房里,属下从厢房搜出些东西,都在这儿了。”

这就更印证了萧煜的猜测。严西舟身上并无官司,无需躲藏,但谢润不让他入府,必然是为了避开耳目,有隐秘事要交给他去做。

萧煜忖度着,漫步踱到漆盘前,看过那些物件,倏地,他目光一滞,自杂乱细物中捡出一条玉髓吊坠。

莹润剔透的白玉髓,琢成桃心状,系着银链子,在扣环处有断裂的痕迹。

慕骞是个大老粗,只命护卫搜捡,未曾细看,见萧煜把吊坠挑出来,不禁调侃:“这不是个郎君吗?怎得有这般娘们唧唧的东西?啊,这小子不老实,别是同哪家姑娘夫人有了首尾,才躲躲藏藏……”

他讪讪闭嘴,因为就算粗犷如他,也看出萧煜面色不善。

萧煜拿着那吊坠,手指慢慢收紧,任银锁链深嵌入指腹,勒得指腹发红。

殿中一片冷寂,众人噤言,惶惑地看着萧煜,竟无一人敢出声。

良久,萧煜把那吊坠攥进手里,敛袖坐下,问:“这东西是从哪里找来的?”

慕骞一时懵懂,看向乌梁海,乌梁海道:“我哪儿知道?我去搜前院了,后院不是你带人搜的吗?”

慕骞忖了片刻,大袖一挥,冲护卫问:“谁搜出来的?”

短暂的寂静,走出一个护卫,屈膝抱拳,道:“是属下。”

萧煜问:“从哪里找出来的?”

护卫回道:“是从厢房的卧榻上找出来的,这吊坠掉在茵褥褶皱里,险些漏过去。”

萧煜脸色森森,冷目盯着他,又问:“那你又是如何想起要去搜卧榻?”

护卫道:“因属下们刚在绸布庄老板的卧房榻席下发现了许多账簿,便想着把卧榻也搜一搜,这东西不像是藏在那里的,并不隐蔽,一掀茵褥,自己掉出来了。”

萧煜紧接着去盘问旁人,所说跟这护卫说得并无二致。

众人摸不着头脑,只觉殿中气氛压抑,萧煜独坐于高位,薄唇紧抿,面色寒冽,说不出的阴鸷可怖。

慕骞实在猜不中这哑谜,想上前问清楚,被陈桓眼疾手快地拖了回来。

陈桓神色凝重地朝他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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