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这次刑部到江南追凶,两名在京城作案的凶犯快速伏法,得以安了民心,易大人功不可没。如今你既是孤的人,都察院未必会善待你,有什么事,尽管来上报,不必理会官职级别。”
朱高炽这句话,连刑部左侍郎魏谦也吃了一惊:越级上报,这是要把锦儿当作心腹啊。
从宫里出来,父子俩一回到魏府的书房。
易呈锦是魏家从门口捡回来的弃婴。
但因为魏夫人只生了三个女儿,易呈锦在魏家一直很得夫人的疼爱,让他一直用生母给他取的名字,也是有个私心,她想把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义子,将来招做上门女婿。
魏夫人是和姐姐一起被从民间选来,当作贡品送到大明来的,她们就叫做贡女。每年总会有不少漂亮的朝鲜姑娘,像她们一样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永乐帝喜欢朝鲜妃子,不因她们是从属国来的就看不上她们,可赐给皇太子朱高炽的姐姐,就没有这种幸运。
有人私下里传,永乐帝自己就有朝鲜血统,所以朱高炽看见他这个朝鲜籍淑人,就心存不喜。
李氏姐妹进贡到大明那年,还是刑部郎中的魏谦立了功,永乐帝一高兴,便将一位朝鲜贡女赐给魏谦,就是后来的魏夫人。
魏谦很喜欢她,后来因为无子,母亲给他纳的妾,他连门都很少踏进去。
魏夫人因可怜自己的亲姐姐,经常到东宫里去看她,这也是魏谦趁着立功,向太子讨的赏赐。所以易呈锦十二岁以前,也常跟着义母去见李选侍。
李选侍机缘巧合,得太子临幸了一次。
说是机缘巧合,那是因为当时太子妃张氏和才人李氏,先后怀了老四和老五,皇太子身边没有喜欢的人伺候,有一天在大殿上被皇上当面斥责,回到宫里喝闷酒。
李淑人刚好过来请安,朱高炽就把他老子让他受的气,撒在这个赐给他的朝鲜妃子身上。
哪知李淑人因祸得福,凭着这一次临幸怀了孕。没有身孕想怀孕,有了身孕她又想要个儿子。
易呈锦那年五岁,跟着魏夫人和大姐进东宫给淑人请安,就听见李淑人对魏夫人叹气道:
“姐姐在东宫里本来就没有地位,你看大明的公主,经常被皇上随随便便就赐了人,我这肚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只能生出个皇子皇孙来,才能保我宫中无虞。”
那时魏夫人已经生了三个女儿,遭尽婆婆白眼,更何况在这深宫之中?
“姐姐,这事我会和大人去安排,眼看孩子就要足月,四个奶娘也早已安排在府里,只等你这里一生产,就让她们进宫来。你放心,姐姐的愿望一定不会落空。”
易呈锦本是躲在帐幔里玩,却听到义母和娘娘说这一番奇奇怪怪的话,最后两个人还抱在一起悄悄哭了。所以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原来大人也会哭啊!
后来,李淑人如愿生了一个儿子,却和生了女儿的淑人一样,只是个选侍。皇太子虽再没临幸过她,可有了这个儿子,她也算是站住了脚跟。
“锦儿,看来皇太子对你还算满意,你到都察院也好,不要急着出头,等太子登基,你又有了资历,还怕不被重用吗?你义母死得早,临死之前,她把选侍娘娘托付给我……唉!”
魏谦对谁都能心硬,偏偏对自己的夫人,就一点原则没有,他又说:
“之前你义母,总希望晴儿长大之后能嫁给你,可是晴儿福薄,偏偏就那么去了……义父给你挑的几个姑娘,那都是京城里数得上的权贵家女儿,你一个都没看上?”
易呈锦笑着给义父行礼道:“义父,儿子已经有了个顺心的姑娘,她如今人在京中,不如明日就请到府里做客,让您过过目?”是了,用陶青羽来挡一挡也不错。
“哦?难道她家不在京中?”
“她家在扬州,是……陶万户的孙女。”
第119章 小孤儿恋母起心结
听到义父又提起小女儿魏晴和相亲这件事,易呈锦想也没想,就把陶青羽拉出来挡。
至少这个傻姑娘对自己死心塌地,比三姑娘魏晴和莫名其妙的相亲,好上一万倍。
魏晴比易呈锦小一岁,她十二岁那年死于非命。令易呈锦没想到的是,她的母亲也因此忧郁成疾,拖了半年就丧了命。
都是魏晴那个贱人!
易呈锦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因为他的姓和姐妹的不一样。两个姐姐还好,唯独那个比他小一岁,义母一心想撮合他们的妹妹魏晴,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易呈锦,替我把茶杯递过来!”
“你转身就能拿到。”
“我不想转身!”
“那你让丫头给你拿。”
“你和丫头有什么区别?在我家白吃白喝,别以为我爹我娘对你好,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你就是我家养的一个下人!”
小易呈锦愣了一下,魏家上下,都称他是“易少爷”,走在外面,他也是侍郎府里出来的,有头有脸的主子。为了义母,他甚至已经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脾气坏的三小姐。
他却从没想过,在魏晴心里,自己只是一个下人。
易呈锦默默的替她拿了茶杯,转身出了花厅。
魏府这些年扩建了不少房子,里面的一草一木他都那样熟悉,每一个角落,都有他嘻戏的身影,这里就是他的家。花厅上了游廊,易呈锦不由自主的朝着义母的房间走去。
义母是个朝鲜女人,长得很漂亮,性格温柔恭顺,就连她不是很标准的大明话,易呈锦也觉得那么好听。
“阿锦,过来,母亲给你梳头。”
“阿锦,给你留了打糕,洗洗手去拿。”
“我们阿锦长高啦,给你做的新衣服,试试合不合适……”
他经常在义母后院的窗外偷偷看她,生过三个孩子的她,依然是那么美,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在这个被父母遗弃的少年心里,既像对母亲一样敬爱,又像对恋人一样依恋。
后院里,晾在竹竿上的一条长长的赭色结带,被风吹落在地。这是义母在家里偶尔穿朝鲜服的时候,结在胸前的飘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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