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徐延年神色复杂,顿了顿道:“国公爷先前受了些伤,行路本来就缓慢,在路上颠簸伤口又裂开,前些时日递了消息回府,说是要在路上养一段时日,待年后暖和些再上路,到京城时得入夏时分。
夫人且放心,某虽不才,能相帮一二的自会义不容辞。”
“多谢先生。”明令仪得到了曾退之得推迟到京这难得的好消息,忙施礼道谢,旋即羞涩地笑了笑。
“我是小聪明,才拐弯抹角问了这些话,先生没有笑话,还肯如实告知,先生是真正心慈之人,我这个常年吃斋念佛的远远不能比。”
徐延年明白她现今的处境,曾退之回府之后,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多少,府里不能没有嫡子,那她面临的,不过两个下场。
一是怀孕自己生,照着李老夫人与曾退之对她的态度,这一条不大可能。
二是曾退之再娶,那她除了死再无别的出路。她身上有诰封,断没有休妻或合离的说法。先前李姨娘也算聪明,若是逼死了明令仪,曾退之再娶一个正妻进门,哪还会有先前在府里说一不二的好日子?
那些安慰的话在舌尖转来转去,徐延年终是难以启齿,无用的安慰说出来自己都会脸红。
他怅然若失,难忍心中的酸涩,站起身道:“天时不早,叨扰夫人已久,某这就告辞。”
明令仪也不挽留,站起身微颔首恭送他出门,徐延年没有回头,掀起门帘匆匆离去,廊上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四下重又归于寂静。
整天的忙碌与紧张之后,此时她全身都酸痛,困倦与疲惫袭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等了片刻却不见夏薇的踪影。
她疑惑地走到门边,才伸手要掀帘,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拂,门帘刷一下先被掀开了。寒意扑在脸上犹如刀割,她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
霍让立在门口,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脸虽然埋在了裘皮中,她却仍然能看清他嘴角深深的嘲讽。
果然,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冷哼道:“这是在找谁呢,情郎不是已走了么?”
第23章 .送人送银 无
不过才时隔几日,霍让瘦了一大圈,本就深的眼眶轮廓,此时看起来整个人更为疲惫。
他越过明令仪信步走进屋子,身上的寒意混合着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让她下意识避开了些。
“哼。”霍让察觉到她的动作,侧头不悦地斜睨了她一眼,鼻翕煽动,突然凑近她深深吸了口气。
回宫之后,他身上已经没了香火气息,惟余清冽熟悉的气味扑来,明令仪被他这一出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他走到软榻上,大马金刀坐在了主位,嘲讽地道:“用过药了?怎么没有用你情郎送来的?”
“他不是我的情郎。”明令仪无奈扶额,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重新拿了干净的杯子来泡了茶递个他:“我已成亲,当以夫为天。”
“哟,还真是能睁眼说瞎话,好一个以夫为天,却趁着夫君不在,公然让野男人夜闯香闺。”
霍让盯着案几上徐延年使用过的茶杯,越看越不顺眼,伸手拿起来扔进了废篓子中,才觉得心中畅快了些。
明令仪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无语至极,暗中翻了个白眼,看着他微笑道:“的确,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传出去我肯定会被世人唾骂。”
霍让指着她气急败坏道:“大胆,居然把我与他相提并论,这天下都是我的,我哪里不能去?”
他不讲理,她却不能不讲理,更不能与他讲理。
“你怎么出宫来了,会不会有危险?”明令仪将原本到嘴边的辩驳咽了下去,放柔了声音,关切地问道:“上次林淮中林将军前来抓刺客,可是与你有关?”
霍让听她还知道关心自己,臭着的一张脸缓和了些,抬着下巴道:“我想出宫就出宫,谁有那本事能真正看住我?何况林淮中算什么东西,刺客......”
他脸又沉下去,冷声道:“是皇后追来了行宫,想着爬上我的床,能早日生下嫡子。
大齐江山有了杜家血脉,杜相好正大光明做摄政王,再把霍家江山彻底改姓杜。可惜啊,马车在半路上翻倒,皇后摔断了腿。”
杜相的嫡长女进宫为后,加上杜相妹妹贵为太后,霍让的后宫几乎都被杜家人把持,也难怪他会如此生气。
明令仪想到先前高庄头马车无缘无故翻到之事,不用深想也知皇后马车翻车是他的手笔,好心劝道:“你总不能一直避开,帝若无后,朝臣会与宗正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正好合了杜相的意,以无子的借口逼你退位,再扶听话又蠢的新帝登位。”
谁知霍让不但不领情,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吃人,声音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我听说你受了伤,特地出来探病,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
他阴阳怪气起来,眼中讥讽更甚:“你是怕你的情郎生气?不过区区白身门客,也就你当做宝。明令仪,你的风骨呢?你作为明家人的风骨呢?有点出息好不好?
你不是要找情郎吗?他又老又丑,我给你说媒,保管你找到比他好上千百倍,不但体贴还年轻俊美。”
明令仪几乎被他的话气笑了,简直跟三岁稚童一样不讲道理,什么叫又老又丑?
徐延年也才二十五六,且斯文儒雅,性格温和,比他这样喜怒不定的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要是他听了还不得拆掉她的骨头。她亦明白他为何生气,可自从回府之后,每走一步都愈发艰难。
他也好不了多少,彼此都深陷泥沼,连活命都难,那些绮丽香艳不合时宜的事情,如今根本不会去考虑。
霍让见她沉默不语,眼圈周围是淡淡的青色,在雪白的肌肤上尤为显眼,修长的脖颈却始终挺直着,坚韧又让人怜惜。
他胸腔里四下乱窜的怒气,莫名其妙的来,也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缓声问道:“你肩膀可有伤到筋骨?”
明令仪见他突然转了性子,又变得关心起自己来,深觉得伴君如伴虎,哪怕眼前的老虎暂时被缚住了牙,也最好少惹为妙。
她斟酌着回道:“无妨,只有些许的淤青,过一两日自然会好。”
“暗卫没有尽到保护指责,已回去领罚,重新给你换了人。”他手抬起来做了个手势,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无声无息走了过来,躬身施礼。
“他是乾一,不管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他去做。”霍让皱了皱眉,不悦地道:“总不能每次都是我主动问你的动静,若是有天我忙着或者忘记了问,说不定你已被欺负死了,那多冤枉。”
明令仪只觉得嘴里苦意蔓延,心情复杂至极。他千方百计想与他保持距离,他却一步步走逼近,她无法拒绝也没有底气拒绝。
可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吃白食要挨打。
“好,多谢。”她话语凝涩,颔首谢过霍让,转头看向乾一,他年约二十上下,五官端正像是块石像看不出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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