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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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还是阿爹他们。”明令仪望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西北远比京城寒冷,这时怕已入冬。明尚书上了年纪,寒冬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大难关。

她沉吟了下道:“要想办法送些帮手过去,暗自住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平时也有个照应。”

秦嬷嬷泪流得更厉害,哽咽着道:“老夫人最怕冷,最好买些皮毛送过去,上好的炭,药材补品也不可少。还有程哥儿读书习字,劣质的墨刺鼻难闻,他怎么受得了......”

明令仪叹了口气,耐心地道:“嬷嬷,阿爹他们现在是被流放,皮毛补品这等贵重物品,只怕还没送到他们手,就已经被看管的人发现了。再加上西北本来穷,又天高皇帝远,富不露财,若是手中有这么多好东西,反而会给他们招来危险。”

秦嬷嬷被吓住了,仔细想想也是自己思虑不周,忙打消了先前的主意,只坐在那里听明令仪安排。几人商议了几句后,夏薇起身去了大厨房提晚饭。

平时夏薇去大厨房提晚饭,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小半柱香的功夫,这次却等了近一个时辰,她才气冲冲回来。

秦嬷嬷见状不对,忙上去帮着她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关心地道:“怎么这么久,厨房又为难你了?”

“可不是,厨房说最近天气热,冬藏夏补,要给国公爷炖滋补的汤。除了国公爷的,还有老夫人,晋哥儿泰哥儿岚姐儿,赵姨娘许姨娘这些主子们都要补,没有功夫做夫人的饭菜,就给了我这些饭菜,说是凑合着吃一口。”

夏薇将食盒里的碗碟往案几上一扔,里面装着些馒头与糊成一团的汤饼。明令仪只看了眼就笑了起来,赵姨娘这是气狠了,又开始在饭食上克扣她,不在意地道:“秦嬷嬷,去拿些银子去让黄婆子买些冷淘回来。”

秦嬷嬷本来也生气,可想着这么晚大家都还饿着肚皮,忙拿了银子出门去找黄婆子。夏薇怏怏地道:“张厨娘悄悄告诉我,说是我们最近只怕都难吃到正常的饭菜,让我提早做好准备。夫人,你说我们能做好什么准备,不过是让黄婆子去外面买饭食,以后难道都要出去买才能吃上饭么?”

明令仪正看向窗棂外,微笑着道:“不会,饭菜来了。”

夏薇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只见曾退之正沿着回廊走了过来。她忙起身到门口帮着打开帘子,他一走正屋,便看到摆在案几上的碗碟,愣了下问道:“这么晚怎么还没有用饭?”

明令仪上前曲膝施礼,随意道:“大厨房太忙,没有来得及做偏院的饭菜。国公爷可曾用过晚饭?我让秦嬷嬷去买了冷淘,天气热吃起来正合适。”

曾退之皱起眉头道:“天气热也不要贪凉,外面的吃食总是不干净,哪能比得上厨房做出来的让人放心。”

明令仪应了声是,走到案几前拿起馒头又放了回去,再端起汤饼,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回了案几。

她满脸的为难,说道:“天气太炎热,厨房离偏院短短一段路,汤饼就糊成了一团,实在是吃不下。”

曾退之见到已看不出原样的面糊糊,心里大致知晓了怎么回事,不免有些生气,脸色也难看起来。

赵姨娘以前乖巧懂事,如今做出来的事却上不得台面。下午的时候已经来自己面前哭过一场,说是自己的一翻苦心被误解,自己根本不在意那几个银子,夫人却不相信她,要将铺子夺去拽在自己的手中。

徐延年当时也在,他只淡淡地道:“那都是夫人的嫁妆,在官府备过案,就算是国公爷,也不能管着她的嫁妆。姨娘切莫乱说,国公府从来不是抢占儿媳嫁妆的人家。”

曾退之只觉得说不出的烦恼,原本温柔可人的小妾,竟然让他觉得厌烦起来。他目光沉沉,看着淡然沉静的明令仪,心情复杂难辨,片刻后道:“长平先前来说,你明日要请他们出去帮着你接收铺子?”

明令仪老老实实地答道:“是,我都不记得那些铺子究竟在哪条街上,让他们去帮我掌掌眼,顺便借着国公爷你的威信,吓吓那些伙计。给他们提个醒,做买卖要讲究公道,不能以次充好只顾着赚钱,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曾退之神色缓和下来,点点头道:“赚多赚少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不能被人戳脊梁骨,说国公府的铺子坑人。明日早些让长平驾车跟你们去,要好好给他们立规矩,别让他们糊弄了你去。”

明令仪一一应下,又笑着道:“王大夫的医术高超,我听说大夫开出来再对症的方子,若是药材不好,药效也要打折扣。正好让他去生药铺子,挑些炮制得好的补品药材回府,老夫人那边用药也不用再去外面药铺买了。”

曾退之更为满意,笑着道:“阿娘那边虽然不缺补品,这倒是你的一片孝心,让王大夫跟着你前去挑些回府。”

明令仪抬眼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关心地道:“瞧着国公爷竟像是没睡好,也是,你要忙要操心的事太多,就是睡着只怕也惦记着正事。你可找王大夫好过脉,可曾吃过什么药?”

曾退之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从回京之后就事情不断,他内外交困,到最近才好了些,晚上更难睡个安稳觉。听到她关心自己,也耐着性子答道:“王大夫看过,开了些清心安神汤,吃了倒能睡个好觉。”

明令仪听到清心安神汤,又垂下了眼眸,亲自给他倒了杯茶,不再多问,轻言细语跟他商议起厨房的事:“只要能睡好就无碍。国公爷,我瞧着大厨房要管着府里上下这么多张嘴,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新姨娘进门又要更忙。”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关心地道:“国公爷,你打算何时纳小孙氏进门?虽然是姨娘,总不能一顶小轿就抬了进来,惹得吴国大长公主生气,还是得好好办场酒热闹热闹。”

曾退之愣住,竟怔怔问道:“你不生气?”

明令仪讶然看着他,失笑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以前是我想左了,所以才会拈酸吃醋。府里的孩子也太少,我盼着小孙氏能早些进门,多生几个孩子为府里添些热闹。”

曾退之见明令仪能顾全大局,贤惠又知礼,心中喜悦更甚,盘算了下道:“等天气再凉些的时候,选个吉日纳她进门。”

“在中秋前迎进门,府里过中秋正好大团圆。”明令仪脸上笑意更甚,不经意间将话又转回了厨房上:“府里增添了人口,大厨房只怕会更忙。我自己就不用去挤了,别让新姨娘饿肚子。

人家花一样的姑娘,新人进门又抹不开脸面说,没得白白受了委屈。偏院恰好有个小跨院,平时也空着,我想着就在那里做个小厨房,国公爷你看这样可好?”

曾退之心情大好,小厨房也不过是小事情,随口就答应了。明令仪瞄了一眼仍坐在软塌上喝茶的他,转头看向外面,稍稍拔高些声音道:“嬷嬷,冷淘可曾买回来了?”

秦嬷嬷与夏薇早已守在门外,闻声忙进来将冷淘放在案几上,明令仪歉意地道:“国公爷,我就先用晚饭,时辰已不早,你晚上也少吃些茶,回去早点歇着吧。”

曾退之看了眼案几,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我先回正院去了,明日让长平他们随你去。”

秦嬷嬷见他已经走远,小声嘀咕道:“国公爷这是鬼上身了?”

夏薇也觉得不解,小声笑道:“本来让长平来就能说清楚的事,他却亲自前来,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明令仪神情淡淡,平静地道:“他不是鬼上身,他是就要位极人臣,觉着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功劳,明家早已没落,又马上要纳娘家得力的美妾,就算看仇人,也会觉着温柔可亲起来。”

秦嬷嬷心情有些复杂,那若是他以后常来赖着不走,夫人真要跟他和好么?以前她时时盼着他们能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可经过这么多事,她也早看清楚,女人自己能立得起来,根本无需靠男人,何况还是国公爷那样没有良心的男人。

明令仪不知秦嬷嬷心中所想,冷淘凉爽可口,肚子又早已饿得受不住,很快将大碗冷淘吃了一大半才放下碗筷。用完饭后几人又商议了小厨房之事,大家都累了一天,洗漱完就各自回去歇息。

她才迷迷糊糊闭上眼,呼吸间闻到清冽的熟悉气味,片刻后蓦然睁开了眼,霍让像是条小狗般,正蹲在她床前一瞬不瞬盯着她瞧,见她醒来,眼眸霎时亮得几乎照亮了整个屋子。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明令仪坐起身,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他左手长臂一伸,从床尾拿了衣衫递给她,笑着道:“我想看看你,见你睡着了就没有吵醒你,只想看看你就走。”

她穿好外衫下床,屋子里只有屋角一盏暗暗的灯,她想再点盏灯,却被他抬手止住了:“不用,就这样很好。”

明令仪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见他右手始终垂在身侧,手掌藏在长长的衣袖里,盯住他右手半晌道:“你手怎么了?”

霍让不自在地动了动,否认道:“没事。”

明令仪心提得更高,颤声道:“我没敢贸然去动你的手,就怕伤着你,所以你还是自己说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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