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他一声怒喝,指点着秦嬷嬷与夏薇,威胁着道:“你们从实招来,院子里究竟藏了谁,若是敢撒谎,我要你们的狗命!”
秦嬷嬷与夏薇皆脸色发白,忙垂齐声答道;“回国公爷,院子里并无他人。”
曾退之眯缝着眼死死盯着她们,像是要找出她们撒谎的破绽,赵姨娘却轻笑起来:“瞧这整齐的,先前早就准备好了,哪会怕问话。国公爷,你这般问肯定问不出什么名堂,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得吃点苦头,打一顿就老老实实了。”
“赵姨娘,你究竟想说什么?”明令仪将秦嬷嬷她们唤到了身后,淡淡地开了口。
“夫人真是,我哪能哪敢说什么,国公爷也在,国公爷英明神武,心里断比我更清楚。”赵姨娘神情尴尬,不时偷瞄黑着脸的曾退之,见他神色狠戾,额头青筋暴起,终是在滚油中添了那一瓢水。
她轻飘飘地道:“任谁看了这种情形,都会以为你屋子里藏了男人呢。”
曾退之被赵姨娘的话点醒,盛怒之下,全身都止不住发抖,厉声道:“来人,把明氏给我捆起来!”
明令仪始终处变不惊,神色淡定,眼神坚定毫不躲闪,直视着前方。
突然,她长长的眼睫毛颤动了下,瞳孔猛缩,神情痛苦,五官皱成一团又很快松开。
侯着的下人涌上来,长平在最前,他先是一愣,硬着头皮正要走向明令仪时,又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情形。
电光火石间,明令仪高高扬起了手,红色的血珠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线,落在了赵姨娘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打得她站立不稳,耳朵直嗡嗡作响。
“啊!”赵姨娘回过神,尖叫哭喊起来,手抚着自己的脸颊,手上摸到温热的触感,怔怔拿到眼前一看,手上鲜红的血迹,让她又张大嘴,凄厉喊叫穿透云霄。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赵姨娘像是被点了哑穴,哭喊噎在了嗓子里。她头晕脑胀,脸上血迹斑斑,又痛又烫,清晰的巴掌印浮现了出来。
后窗边,那抹淡淡的暗影终于在停顿片刻后,慢慢消失。明令仪长长松了口气,抽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然后将脏污帕子扔在了赵姨娘的脸上。
“赵姨娘,原来我以为,赵家虽然低贱,可既然你做了国公爷的小妾,进门也这么多年,该学到些府里的规矩礼法。”
她神色冷清,不疾不徐地道:“可上不得台面的,永远上不得台面。哪怕你穿着绫罗绸缎,耀武扬威吆三喝四,你终究是妾。
妾是什么呢,妾通买卖,就是主子拿来取乐的玩意,所以你才会以己度人,恨不得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靠着身体逗男人开心,为家里挣来荣华富贵。”
“国公爷,国公爷救命呀,夫人.....,夫人听到自己的奸情被挑破,就要杀人灭口啊。”赵姨娘恨极,口齿不清哭喊着,向呆愣在旁边的曾退之扑去,仰着头揪着他衣衫前襟,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曾退之也被眼前突发情形镇住,赵姨娘身子贴上来,对他又搓又揉,他回过神低头看去,见赵姨娘脸颊红肿脏污,眼睛哭得肿泡成一条缝,哪有半点风情可言?
他眼里闪过嫌弃之色,伸手将赵姨娘推开,沉声道:“明氏,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事。先前我只是不小心伤了手,准备包扎一下,我正要告诉你时,赵姨娘就没规矩闯了进来,一直在这里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明令仪目光沉静,举起左手掌,掌心赫然横着一道血肉模糊的长伤口:“正好国公爷也在,赵姨娘说院子里为什么看不见伺候的下人,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因为院子里都是你派来的下人,故意偷奸耍滑,想要处处找我麻烦。国公爷,这些人我都不要了,让他们随赵姨娘回去吧,我伺候不起,也再禁受不住他们一再的污蔑冤枉了。”
“你撒谎!”赵姨娘脸颊火辣辣地疼,鼻尖是怎么都驱散不去的血腥味,又被曾退之嫌弃推开,她理智尽失,厉声喊道:“你的手怎么会受伤,你有嬷嬷丫鬟伺候,什么事会让你手受伤?再说这么深的伤口,你居然一声不吭......”
“国公爷,让赵姨娘滚吧。”明令仪根本不理会发疯的赵姨娘,转头朝曾退之平静地道:“她在这里,我怕脏了我的地。”
曾退之回府之后,李老夫人成日疯疯癫癫吵个不停,那是他的亲娘所以只得咬牙死忍,可是赵姨娘如明令仪所说,不过是个通买卖的小妾,如此没有规矩大吵大闹,直让他讨厌至极。
他皱眉扬声道:“将赵姨娘带回去,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赵姨娘的贴身嬷嬷丫鬟忙上前,半搀扶半拖,将还不住挣扎哭喊的她强带了出去。
曾退之也挥手斥退下人,屋里安静下来。明令仪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国公爷,你还是四处搜一下吧,我只怕你信了赵姨娘的话,心里仍然存有怀疑。”
曾退之见她神情坦然不卑不亢,又见到她手上的伤口,原本的那点疑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复杂看着她的手掌:“不用了,都是赵姨娘故意在挑拨离间,你手上的伤要紧,还是传王大夫来帮你包扎一下吧。”
明令仪摇摇头道:“国公爷,我的这点子小伤,与你在边疆打仗所受的伤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想着你又升了官,京城里不知多少人眼红,加之府里老夫人还病着,所以我才没想着声张,不想让人闲言闲语看笑话,说国公府里尽是些糟心事。”
她神色严肃起来,认真地道:“赵姨娘出身低贱,我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真跟她计较过不去,只是苦了晋哥儿。他是你亲生的儿子,能有什么不是,还不是被赵姨娘养坏了,才这么大了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晋哥儿是嫡子,以后要继承偌大的国公府,就该多为他考虑几分。我想着吧,府里也没有几个孩子,干脆把晋哥儿与泰哥儿养在一起,兄弟俩不但有个比较,也能增进感情,长大后也互相有个倚靠。”
曾退之就这么两个儿子,任谁都是他的心肝宝贝,谁是嫡庶他根本没有在意过,只是依着规矩礼法才不得不选一个出来。
他早就想把他们挪出去,只是两人在生母跟前习惯了,一搬出去就哭,最后哭得他心软,便就此做了罢。两人要是搬到一处,彼此有个玩伴,也不会再吵着不肯离开。
枢密使之位更是得来不易,朝堂之上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抓他的把柄,就为了参奏他一本,府里真得小心为上,不能让御史参奏他管不好后院,根本不配为官。
“你说得对,赵姨娘是该好好学习规矩,两个哥儿明日我就让人收拾个院子出来,让他们搬进去。”
他随着她在案几边坐下,看着她拿起酒坛倒了酒在纱布上擦拭着伤口边的血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用酒?”
明令仪羞涩地笑了笑,“不瞒你说,其实伤口有些疼,我用酒,想着醉了就没那么疼了。”
“胡闹。”曾退之忍俊不禁,笑着训斥她:“还是让王大夫来看看,你别乱动,仔细着破了相。”
明令仪擦拭完血迹,挑了药膏涂抹在伤处,“倒不用劳烦他,让他好好歇息吧,老夫人那里还要他费心呢。”
曾退之拿起药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药味中夹杂着薄荷的清香之气,思索片刻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府里好像从未见过这种伤药膏。”
明令仪掀起眼皮瞄了一眼,说道:“上次在福山寺生了病,方丈大师好心,不仅给我治了病,还顺手送了我些伤药膏,说是长期跪在蒲团上礼佛,擦了膝盖的淤青会散得快些。
我平时礼完佛后会抹上一点,用过之后果真有效,膝盖也不那么疼了,只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丁点,唉,我还在发愁,怎么才能去向大师再讨些呢。”
曾退之放下药罐,他与福山寺方丈大师不熟悉,也说不出自己去帮她讨的话。见她低着头裹缠纱布,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面孔雪白细腻光滑,琼鼻樱唇,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眼看了过来。
她原本比常人浅淡些的眼眸,在灯光下更像是闪烁的琉璃。他记起两人说亲时第一次见面,她神情羞涩,那双猫儿眼却流光溢彩。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自己一直不曾忘记,哪怕他再恨明家,嫌弃她迁怒她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其实在内心深处,仍然不得不承认,明氏是他所有女人中,不仅出身好,又是生得最好看的女人。
他的眼神太过明显,明令仪垂下头,掩去了眼里的厌恶。她手上不停缠着纱布,闲闲地道:“国公爷,我先前就是想着你升官之事,一时走了神才不小心伤了手。”
曾退之咳了咳,收回视线不自在地道:“我来也是正好跟你说这件事,让你准备些行头,好进宫赴宴。你又是为了什么事走神?”见她一只手不好打结,忙伸出手去想要帮忙,却被她躲开了。
“哪敢让你帮着做这些小事。”明令仪将纱布尾折了折塞进去,说道:“我想着小孙氏早些进门才好,你正好喜上加喜。又想着天气马上转凉,要重新做秋季新衫,我嫁妆中还有好些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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