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运气向空中掷出一团揉皱的符纸。
“砰”一声巨响,符纸在半空中炸成花火,向薛府上上下下的人宣告着这场狩猎即将开始。
三、二、一!
唐九宁立刻掐诀引爆石砖周围贴着的爆破符,一阵火星四射,烟尘滚滚,青石砖粉碎成末。只听得周围或是刀剑声、或是爆破声。一瞬间同时响起。
阵点应该是全部破坏掉了。唐九宁凝神观察周围。
忽然,地面一阵震荡,只见石砖缝里,黑雾涌现,直直漫上天际。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像是瀑布逆流而上,黑雾聚集在上空,结结实实地笼罩住薛府。它盘旋着,涌动着,渐渐形成了一个阵法的图案。
仿佛谁用粗大的毛笔在清冷的月色下画出来似的,月光漏过空隙倾泻而下,照进屋子里,薛府的一众人看见此异象,皆噤若寒蝉、目目相觑。薛守正透过窗户看向天边,眉头拧成小山,面容忧愁。
阵法停在半空,四周静寂得可怕。
“哗啦啦——”锁链拉动的声音传来,由远到近,像是一条快速爬行的蛇愈行愈近。
突然,锁链破土而出,“嗖”地一声直袭唐九宁后背,唐九宁躲闪不及,被锁链勒住脖子拖拽在地。她立马用手抠住锁链,奈何锁链纹丝不动,唐九宁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一双脚出现在唐九宁跟前,单薄的布鞋沾了点泥,已经干涸发硬,鞋主人似乎不在意,多日了也不去清洗。
“姑娘,你这样可破不了我的炼魂阵。”
来人一袭青衫,身材瘦高,正是薛守正的大儿子薛信。
第5章 一人一鱼
薛信与薛守正容貌相似,眼里却没有商人的精明,更像个书生,气质更为儒雅。
他低头看着唐九宁,眼神平静,如同风平浪静的海面。
“为了一条鱼,薛公子可曾想过……”唐九宁喉咙发紧生疼,咬牙问道,“伤的都是至亲至爱?”
海上骤然翻起波浪,薛信眼神一厉,一把抓起唐九宁的衣襟,语气里带着癫狂:“至亲至爱?呵,你懂什么?阿青伴我十余年,他被人开膛破肚,做成膳食,你若是听到他死前的悲鸣——”
“怎……怎么可能听到,咳咳咳……”唐九宁呼吸不能,脑袋逐渐发昏,但她仍用力抓住薛信手腕,他的袖子上滑,露出黑色符咒的一角。唐九宁使劲支起上身,盯着薛信认真道:“一条从未开化的鱼,你又是从哪听到它的悲鸣的?”
薛信怔住。
这鱼有灵性,这是他在母亲去世后感觉到的。那晚天很黑,他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手边是一水盆,那条刚捉回来的小青鱼欢乐地晃着尾巴,不时晃出点水珠撒在薛信的手臂上,他转头看那鱼,片刻后,俯身抱住了水盆。
月色惨淡,入手冰凉。
薛信只回忆了一瞬,便觉得唐九宁的话可笑至极,他面无表情,手轻轻一拂,锁链陡然收紧。
完蛋了!江珣那厮怎么还不过来!
就在唐九宁差点被勒断脖子之际,锁链突然松了,唐九宁诧异,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被猛地甩了出去,她连忙往身后一瞟,江珣正掠过屋檐,往这边赶来。于是她松了口气,至少不会被摔得
“砰——”
唐九宁后背生疼,直接撞上了凉亭的柱子,这一撞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唐九宁软趴趴地滑落下来,匍匐在地,疼得抽气。
她抬脸,看见江珣稳稳落在一旁,整了整衣袖,好似躲开了一件大型暗器。
唐九宁:“……”
江珣垂眸看着成朝拜姿势的唐九宁,眼神漠然,明明白白的传达出两个字:没用。
忽然,四面八方皆涌来铁链,气势汹汹地向江珣袭去。江珣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略微偏了下头,最先袭来的铁链子扑了个空,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带过一阵疾风,扬起发丝。
江珣接连闪避了几下,至始至终没有移动过一步,然而铁链如骤雨,不断从地下钻出,遮天蔽日。江珣有些烦了,反手转过扇子,一握一旋,一道金色的弧线划过,全部锁链一瞬间齐腰斩断。
碎铁散若雨帘,洋洋洒洒而落,江珣衣袂飘飘,不沾分毫。
一边的唐九宁灰头土脸,撑着腰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江珣直接问道:“阵法还没有解开吗?”
“没有。”唐九宁背疼得很,定是青了一大块。她缓缓直起身子,看向江珣身后,道,“我验证了一个猜想。”
江珣感受到视线,转身。
薛信站在不远处,青衫布鞋,在月色下孑然一身。
唐九宁凑近江珣,在身后轻声说道:“阵眼就在他身上,等会……”
“我认得你。”江珣打量了薛信一眼,不等唐九宁说完,打断道,“长空山百济真人座下弟子,记得三年前在百门大会出尽风头,都说长空山后继有人。可惜啊……”江珣顿了顿,眸色一沉。
“入魔了。”
薛信不打算和江珣寒暄客套,右足轻蹬,手持长剑直取江珣。江珣并不闪躲,抬扇一挡,剑刃划过扇柄,在摩擦中迸发火星。薛信目光一凛,变换剑势,朝着江珣脖子横扫过去,剑锋还未到达,便觉腹部一痛。江珣速度更快,右手握扇,反手运之用扇柄击他上腹,轻轻一击,薛信瞬间飞出十丈之远,撞塌了院子里的一面墙,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唐九宁看完这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不禁目瞪口呆。她以为江珣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薛信也是正经门派里练出来的,江珣一招就把人打飞了。
师父诚不欺我……若是仙盟里都是这般人物,唐九宁暗地庆幸,只道自己顺风顺水活了十六年。
唐九宁看江珣迈步,似要赶尽杀绝,慌忙上前拉住他:“等等,不能杀他。”
江珣现在是碰不得的,他因唐九宁那该死的药丸,浑身上下好像有一万子虫子在血管肌肉里蠕动,一碰痒得更厉害。偏偏他还得面不改色地装作无事发生,实在是烦躁。以至于他刚才打飞薛信那一下也没控制好力度。
“放手。”江珣低声道。
唐九宁不依不饶:“他死了阵法也破不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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