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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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瞧不见,齐夫人想拿捏她易如反掌,温若瑾心中恨极,当初明明是两家说好,如今齐夫人这做派,却像是她一人所为!若不是齐夫人自己嫌贫爱富,看不上温离慢,又怎会有她跟齐朗这一桩姻缘?想将她从齐家赶出去?绝无可能!

温若瑾在齐家受罪,温俭这边日子也极不好过,从前他是国公爷,便是坐吃山空,也有偌大的家业够他挥霍,可被抄了家,没了人伺候,连衣食住行都是问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宅子租赁,住进去后几十口人挤得要命,尤其是温国公府的二房三房,如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早早的分家,也不必吃这样的苦!

一群养尊处优的贵族,一夕之间跌落云端,虽说不到吃糠咽菜的地步,可那粗糙的饭食,发硬的棉被以及晚上睡觉时隔着墙壁传来的邻里家鼾声、小孩哭声、吵架声打闹声……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温老太君还在世,府中中馈由她老人家管了大半,温夫人手中只有小半的实权,温老太君死得突然,连一句叮嘱都没来得及留下,这一大家子都各顾各的,温夫人简直焦头烂额。

温俭还有两个弟弟,都是老温国公的妾侍所出,分别便是温家的二房与三房,这两房又有各自的子女,温二爷与温三爷还都有妾侍,加上温俭的两个妾,全家加起来几十口人,样样都要银子,可温夫人上哪儿去给他们生银子出来?!

往日见着她还要溜须拍马的二夫人三夫人,如今是连大嫂都不乐意叫,温夫人气得脑仁都疼,想还嘴又没了舌头,抄家时她仗着自己是女眷,偷塞了不少金银首饰在身上,谁想到那群天杀的魏军,在质问了两次后,竟挨个搜身!

这一切都要怪温离慢!身为温氏女却不知为家中考虑,当真是不仁不义不孝!

第13章 (苦药。)

温俭平日里只知风花雪月,端的是高雅有情调,无论他做出什么事,都有母亲为他兜着,眼下一朝变天,立时便不知要如何生活,一大家子挤在小宅子里,为了几枚铜板的事儿都要吵闹不休,心爱的妻子没了舌头不说,也因这些琐事焦头烂额,无比憔悴,温俭过惯了富贵日子,又从不用自己做恶人,因此只想逃避,不懂面对。

他思来想去,认定根由还是在长女慢娘身上。

她得了魏帝喜爱,被留在魏帝身边,据说还要做大魏的皇后,那、那他岂不是皇后生父,便是不做国公,也能捞个新朝的国丈当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慢娘的亲生父亲,他不信慢娘当真可以不在乎。

于是,温俭便想与赵国王宫中的温离慢取得联系,他认为那日温离慢之所以那样绝情,并非是真心,而是由于魏帝在侧,若是表现的温情脉脉,难免惹来杀身之祸,也许私底下见了面,才有话说。

只可惜温离慢深居简出,如今这王宫守卫可不比赵帝在位时那样散漫,还没靠近王宫,温俭便心有戚戚,他无门无路,怎么去见温离慢?谁愿意替他传这个话?

但说来也巧,还真叫温俭走了个方便。

却说魏帝虽将赵国王室尽数屠杀殆尽,不留活口,宫中伺候的宫人却大多留了下来,他得了美人,心情极好,宫人们也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真要说起来,暴君可比昏君要好多了!魏帝虽残暴嗜杀,但只要足够谦卑恭敬,不惹他犯怒,基本上都能活命,赵帝比他不知荒唐多少倍!

就因为一个妃子说想看看人没了四肢还能不能活,他便命人捉来一些无辜百姓,男女老少都有,将他们四肢砍断;

有时候他突发奇想,想知道人会不会撑死,便随手抓来一个宫女,掰开她的嘴,拼命往她口腔中塞入食物;

他不知道自己的嫔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便故意将胎儿养大一些,再剖开嫔妃腹部,去验证性别……

诸如此类荒|淫无道之事,赵帝几乎做了个遍!

魏帝虽有暴君之名,比之赵帝,却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侥幸活命的宫人中,有个负责采买的內监,曾与温俭有过一面之缘,他并不知晓温离慢与温国公府关系不睦,只是从温离慢被送入王宫两年,温国公府不闻不问来看,想必其中是有些恩怨的。

但恩怨归恩怨,父女血缘大过天,倘若他真的能为温国公——哦不,是温老爷,为温老爷与温娘娘牵线见面,那自己岂不是也要迎来一场滔天富贵?

在以忠孝为先的赵国,从未出现过父女断绝亲缘之事,这內监如此想倒也无可厚非。

他虽然权力不大,但在宫中颇有几个交好的宫人,其中恰巧有个宫女,因为生得清秀,人也伶俐,如今正在金凤宫伺候,于是这內监在与温俭见了面之后,决意铤而走险,帮温俭一把,只求温俭日后能记着他的好,手指缝里漏点儿,就足够他吃了。

温俭也是满心希望,他听这內监说,慢娘很得魏帝喜爱,魏帝到哪儿都要带着她,两人晚上还同榻而眠!

他喜不自胜,静等內监传递消息。

温离慢这几日的确都与魏帝在一张床上睡觉,甚至盖同一床被子,但二人之间并没有逾矩,她身体不好,根本承受不住,薛敏为她诊过脉,发觉她内里亏损严重,便开了药,日日都要喝,这让温离慢很是头疼。

她还在温国公府时,无人关心,入宫后,一开始赵帝对她倒是殷勤,只是很快又失了兴致,别说是药,就连一日三餐都不准时,如今每日都有饭吃,温离慢已很是满足,结果又多出一份药,苦味极重,她喝了一口,便舌根发麻。

魏帝与人议事,眼角余光瞥见温离慢悄悄把药碗往边上推,那桌边正是一盆绿植,他眯起眼睛,发出一声轻咳,警告意味浓厚。

温离慢的动作瞬间慢下来,这药热了苦,冷了更苦,她实在是不爱喝,总之她又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是生是死全看天命,为何还要喝药呢?

她又不得不双手捧住药碗,在魏帝如炬的目光中,小心地用唇瓣沾了下药汁,随后被苦的皱起眉头。

她爱吃甜的,不爱吃苦的。

有人在,魏帝没收拾她,待到人走了,她那碗药还是没有减少,魏帝唤了人进来,将药碗从温离慢手中拿走,女郎还以为不用喝了,尚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魏帝道:“将这药热了重新端来。”

温离慢:……

魏帝比她高出许多,低头瞧她:“喝个药就这么难?”

温离慢慢吞吞道:“太苦了。”

可惜这药她不得不喝,不知是不是温离慢的错觉,她总觉得热过的药,似是比刚端来时还要苦。

与药一起呈上的还有一盘蜜饯,魏帝拈了一颗尝,只觉甜到倒牙,他最不爱这些甜腻的吃食,剑眉微蹙,对温离慢道:“自己将药喝了,这些全给你。”

竟是难得的耐心,天底下只温离慢一人得到,她看了眼蜜饯,又看了眼手中药碗,以壮士断腕之决心,喝了一口,瞬间口舌麻木,苦的说不出话,眼角也沁出淡淡泪花,活似在受什么极刑。

因为太苦了,明知道该咽下去,却怎么也咽不下,雪腮鼓起,又因人生得小,显得愈发天真可爱,连身上那股清冷冷的气息都变得柔软起来。

魏帝眼疾手快,伸出两指抵在温离慢红唇上,让她无法将药吐出,只能强迫自己咽下去,随后拈起一颗蜜饯喂入她口中。

温离慢苦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从未喝过这样苦的药!

一气吃了半盘子蜜饯,才觉着好了过来,却又听魏帝漫不经心道:“这药你每日都要喝,薛承望说,至少要喝一个月,看看药效,才另做打算。”

一个月……

温离慢不爱说话,平时也没什么表情,但此时此刻,魏帝却从她脸上瞧出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他莫名便觉得心情愉悦,想来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女郎的痛苦之上,没什么能让温离慢动容的人事物,这碗药倒是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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