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从寿明堂出来时,阮菱在回廊处遇见了沈霜。她穿着一身明艳红衣,瞳眸红且湿润,携着冲冲的怒气,显然是在此等着自己的。
阮菱勾了勾唇,走上前,招呼道:“霜姐姐。”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沈霜边大声说话边朝她走去。
清音急忙护在阮菱身前,沈霜向来没遮掩惯了,可她家姑娘还病着,两厢相较,姑娘怕是要吃亏。
沈霜横了一眼清音,随后质问阮菱:“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母亲,你害得她丢了管家钥匙你知道吗?她可是沈家大娘子!”
阮菱冷笑了一声,毫不怯意的看回去:“舅母此举无非是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沈霜气得跳脚:“怎么与你没干!都是你在祖母面前装柔弱,她才会责罚我母亲的!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阮菱提了提裙摆,露出纤细的脚踝,白嫩的皮肉红了一大片,骨节连接处高高肿起,霎是可怖。
沈霜眼眸一滞,盛气凌人的怒色顿时僵在那里。
阮菱沉声道:“若姐姐崴了脚,不仅没有马车,还下着暴雨,你会怎么办?哭?还是强忍着继续走下去?难道你母亲已经把手伸过来要打我耳光,我还站着让她打不成?你母亲的面子是面子,我的命就不是命?沈家百年经营,外祖父曾官拜太傅,也算是世家名门望族,你一个嫡出的姑娘为何心思就落在这些上,读读书,学学掌家之事,不好么?”
沈霜愣愣的看着她,一时噎了口。
阮菱从她面前走过,一把攥着她的手腕,眼色清冷,似寒潭,似霜月。
沈霜心口沉了一下,下意思就想挣开,可她越挣,那人的禁锢就想烙铁一般,撼然不动。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阮菱,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旁的丫鬟试图上前,大声质问:“快放开我家姑娘!这是沈府!”
“闭嘴。”阮菱横了她一眼,那丫鬟顿时眸光闪躲,噤了声。
阮菱重新看回沈霜,声音隐隐不耐:“有句话我曾跟你说过,如今,便再说一次!如果有一天你嫁人了,你回到沈家后,别人像你们母女对我一样对你,你就会理解如今我的心情。”
“你们,当真无聊!”
说完,阮菱猛地一松,沈霜身形不稳,差点摔了个趔趄,衣裙杂乱,钗环狼狈,她被丫鬟扶着堪堪站好身子,抬手一抹,这才惊觉额前湿了一片。
不远处,院外转角,只留下素白的衣裙一角。
沈霜傻傻的站在那儿,被震撼的说不出话,只堪堪盯着她的背影发呆。阮菱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明明她们的年纪没相差多少,可她却觉得阮菱年长她好多好多。
婢女担心的拽了拽沈霜的衣袖:“姑娘?”
沈霜眼眸黯了黯:“走,回去吧,咱们去看看母亲。”
第11章 心机 “哥,小嫂子太惹人惦记,你也不……
翌日,肃宁伯家长子在广云坊被断了手的儿传遍满东京,老伯爷连开封府都没去,下朝后直接去了书房面圣。
“陛下,臣是老来得子,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右掌断了三指头,你让老臣可怎么活啊!远儿他还没娶亲呢!”
六旬的老伯爷哭的老泪纵横,言辞恳切,就差给陛下下跪了。
德清帝微微咳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近两年,来他这哭诉的臣子越来越多了。理由也是五花八门,醉酒被殴打的,断手的,断脚的。还不是一个个仗着自己纨绔世家子的身份出去作威作福。
这风气啊,委实不好!
念及此,德清帝漆黑的眼里并无多少同情怜悯,只淡淡道:“爱卿莫要伤心,朕会命开封府彻查此事,必不叫令郎白白受了冤。”
老伯爷仍抽抽搭搭的,声音断断续续:“那……那陛下……一定要……严查!老臣,真是没脸活了!”
肃宁伯走后,德清帝唤来苏内监。
威严的声音自案上落下:“昨儿广云坊到底怎么回事?”
苏内监一早便派人查了清楚,他看了眼窗牖,声音压低了些:“小伯爷喝完酒后出来便被黑衣人拖到了小巷,别人不知,可老奴确是能认得出,那步伐手法是东宫的人所为。想必,是太子殿下做的。”
“哦?”德清帝神奕的眼里冒出精光,冷笑了笑:“这便有意思了。他去打陈家的人作甚?”
苏内监答:“回陛下,听说那日东宫设的宴上,陈公子意图对长平侯家四女不轨,但最后是被成渝成大人救下的,太子殿下许是觉得在他的地界儿出了事儿,面子上过不去。”
德清帝眸色微敛,手里捏动着一串佛珠,淡淡道:“恐怕,不止于此啊。”
阮家女,仙姝妍色,名动京城。他在前朝也有所耳闻,长平侯生了个好女儿,但却不会养。眼下让她出来招摇撞市,必是祸水。
德清帝揉了揉眉心,半晌,看向苏内监:“告诉开封府,随便找了人顶了,就此揭过。”
苏内监心领神会,陛下这是想保太子爷。也是,一个是伯爷的儿子,一个是天子的儿子。
怪就怪陈致远倒霉,起了贼心,却收不了场。
十一月七日,沈家差人往成家下了帖子,逢着成渝休沐,约在烟雨坊。
东京城东西南北四市,共二百六十间坊,其中若论吟诗作画,赏景对月,当属烟雨坊。那坊间开在湖心,来往须得乘船,吟诗作画,喝酒品茶,逢上下雨,雨幕落在湖心,美不胜收
沈霜约了礼部侍郎家的王薇和闺中密友柳蔷喝茶,母亲管家权被夺了后脾气时好时坏,有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有的时候拎着她数落,这不对那不顺心的,她便只好日日往外跑。
王薇也是家中宠惯了的,对于沈霜的疾苦理解不上去,听倦了这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儿,她眼睛四处看着,打发时间,这一看,就瞧见坊内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一处。
她也跟着望了过去,只见一女子袅袅走来,桃粉色的襦裙,配着同色短夹袄,肤如凝脂,白璧无瑕,精致的眉眼纤细又温婉,静静的站在树下,仿佛坠落人间的神女。
王薇红唇微张,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沈霜顺着王薇的目光看过去,眼里顿时涌了瞬嫉妒,随后又克制的偏过头,捻起一粒花生:“我这四妹妹呀真是不简单。听母亲说,祖母给她许了户人家,成恩伯家的公子。今日出门,想必是和成大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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