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刀和放手(1 / 2)
付子时好几天没合眼,只在华落欢病床前小憩一会,就做起噩梦来,梦到11岁那年那黑暗、恐怖、血腥和那几个禽兽的淫笑声。他冷汗涔涔微微发着抖却不能从梦魇中醒来,突然听到什么。
——“小和,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发出声音,答应妈妈,要坚强一点,一定要坚强!”
——“答应妈妈,要坚强一点,一定要坚强!”
——“小和,一定要坚强!”
他终于从梦魇醒来,是他妈妈明一帆当年藏起他时说的那番话解救他,那也曾激励他度过许多年消沉。
付子时睁开眼看到华落欢,很快缓过来,然后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从他救出她送来医院,她已经昏迷叁天叁夜,生命体征恢复正常,就是一直不肯醒。
他凝视她的睡颜,然后凑在她耳边轻喃:“阿欢,不管遇到什么事,要坚强一点,一定要坚强。”
之后他抚过她的脸,出了病房。
他让小娜帮忙照看华落欢,然后和江毅离开医院去处理一些事。
中途收到小娜的消息,华落欢醒了,他抛开一切赶回来。
在推开病房门前他有一瞬的恐惧,然后推开,看到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昔日晶亮的大眼睛此时毫无生机。
“阿欢。”他走过去唤她。
“阿欢。”他握住她的手,又唤。
“那些强奸我的人你都杀了吗?”华落欢突然毫无波澜地问。
付子时心口一抖,“杀了,都杀了。阿欢……”
她转过脸来看着他,眼里无波无澜,嘴唇里却发出地狱般的声音:“你呢?”
她脸上和语气里毫无恨意,撇开语境来说,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让付子时感受到她最大的恨。
她曾不舍他死,现在恨得要他死。
“阿欢,是我对不起你,我没保护好你,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报仇。”
华落欢只转回脸去闭上眼,再也不说一句话。
付子时想抚她的脸,终究不敢,过了一会不得不走,轻声说:“阿欢,我还有点事,要离开一阵,很快回来。”
没等到她任何回应,他看了她一会只能放开她的手站起来,交代小娜一番再次离开。
他是去处理落恋的后事,但绝对不能告诉华落欢,至少短期内不能。
落恋的后事基本处理完,傍晚付子时回到医院,本来哭哭啼啼的英姨也要来,被他叫回去休息。
他推开病房门进去,华落欢还是毫无生机睁一双眼看着天花板。
“阿欢,小娜说你还没吃饭,我们喝点粥好不好?”
华落欢无话。
“阿欢,我们喝点粥。”
付子时去摇起病床,让她靠好枕头,然后将粥递到她嘴边。
她死气沉沉毫无反应。
“阿欢,乖,喝点粥。”
依然没反应。
“阿欢,你恨我想让我死,也要先养好身体才有力气。”
她眼中终于有一丝波动,是仇恨。
他克制心痛,依然温言相劝:“先吃点粥,好不好?”
还是不张口。
“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让小娜来。”他站起来出去。
半个钟之后他从小娜口里得到华落欢终于肯吃东西的消息,稍微放心。
深夜江毅又到病房外劝他去睡一下,付子时睁着一对逸着血丝的眼依然摇头。
“阿时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这样会熬坏身体!”
“江叔我睡不着。”
“多少去眯一下,就算不为自己,也想想华小姐,你熬坏了身体谁帮她报仇?”江毅终于找到说服付子时的金句。
不过当付子时从椅子上站起时,病房里传出华落欢惊恐的尖叫声。
他冲进去,他的阿欢陷进梦魇,正发着抖一双小手朝空气乱拍乱抓,口里不停尖叫,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阿欢,阿欢,”付子时心痛无比,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华落欢在他怀里只挣了一挣,很快却像到了安全地带,发颤的嘴唇和身体慢慢停止发抖,安静了下来。
“阿欢,没事了,没事了……”他揉她的秀发,又轻揉她的肩背,像安抚受惊的小朋友。
过一会她的呼吸均匀起来,已重新安睡。
第二天早上付子时睁开眼睛,就看到怀里的华落欢看着自己,她的一只小手抵在他心口,眼里没有半丝温情,只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寒意和仇恨。
付子时克制下心痛,柔声问:“阿欢,醒了?”
没得到她的回应,他只能放开她翻身起来。昨夜抱着她终于感到踏实,睡意渐浓,就和她窝在一张病床上睡了过去。
“对不起,阿欢,我不小心睡着。”
她依然不说一句话。
“英姨应该过来了,我去叫她。”
付子时只能转身出去,千叮万嘱英姨控制情绪,才让她进去。
接下来几天深夜付子时都在华落欢做噩梦时冲进去安抚,他的怀抱似是良药,总能拉她出离梦魇。但他不敢再睡过去,每次都在她睡醒前离开。
华落欢一直木讷无话,终于在住院一个星期后,她突然问英姨:“我妈妈呢?”
英姨给她削苹果的手忍不住一抖,“你妈妈……”
“她是羞愧得连看也不敢来看我一眼?”
“小欢……”
“是觉得我被禽兽玷污了丢她的脸,还是终于后悔撮合我和那个变态,又或者是气我自作孽,如果早点答应和那个变态在一起就没事了?”
英姨苦泪止不住地流,“小欢,你别这么说你妈妈,她,”
终于控制不住,道出实情:“她已经不在了……”
华落欢看向英姨,这一看像是从生看到死。
“你出事那晚,你妈妈也出事了……”
华落欢攥紧被子,胸脯剧烈起伏,天塌下来压住她,最后她晕死过去。
她再醒来时付子时坐在床边。
“阿欢,”付子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死的?”过了好久以后,华落欢突然问。
付子时心口再次克制不住地颤抖,尽量平静地道:“周卓士的人伺机进屋意欲强奸,你妈妈不愿受辱,自杀身亡。”
“她死有余辜。”
“阿欢,你妈妈是无辜,你别这么说……”
“我也是。”
“阿欢,”付子时心内恐惧达到最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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