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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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从懂事以来便有的梦想。

活着是不能了,死了也许可以吧。

好歹是以身殉国呢。

耳边似乎有巨大响动,坤良宫的宫门被撞开了。

叛军这么快就攻进来了吗?

极大的痛苦中,姜雍容模糊地想。

“牛鼻子你给我死出来!”

一声大吼声振屋宇,紧跟着有人“咦”了一声,姜雍容的颈上蓦地一松,整个人跌进一个坚硬冰冷的怀抱。大量的空气冲进肺腑,竟比窒息时还要痛苦,把她呛得狂咳起来。

“人呢?!”

怀抱的主人有一把低沉浑厚的嗓音,身形高大,全副披挂,头盔上有暗红的血渍,面甲挡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即使是在逆光之下,眸子也依然无比明亮,他抓着她的肩,“刚才弹琴的人在哪儿?!”

姜雍容的喉头剧痛,耳朵嗡嗡响,眼睛死死盯着他身上染血的铠甲。

以玄铁融入秘银,每一块甲片磨得浑圆,肩头吞口是一只精美到极点的麒麟,麒麟口里还衔着一颗东珠——这是她送给二哥的生辰礼物,麒麟秘甲!

战甲易主,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它成了战利品。

他就是反贼穆腾!

眼见他正望向旁边的鹤行琴,铠甲与头盔之间露出了一点脖颈,那是人身上最柔弱的地方之一,而她的机会只有一瞬。

“这里——”姜雍容只开口说了两个字,喉咙就像火燎了一般生疼,但她顿也没顿,顺畅地、温婉地接了下去,“——只有妾身一人。”

在说话的功夫,她拔下用来固定凤冠的大簪,猛地向那一截脖颈刺过去。

他听到风声响动,回过头。

但姜雍容算好了,他两手都抱着她,根本腾不出手来,两人又极近,这一击他避无可避,她可以为二哥报仇!

一切如她所料,他根本没有闪避,锐利的簪尖笔直地命中了他的脖颈,她心中涌起辛烈的快意,眼前仿佛已经看到血溅五尺。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簪尖明明刺了个正着,但刺中的好像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坚硬的山石,上面连一丝油皮也没有划破。

姜雍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妖法?

或者,她已经死了,所以见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他回过脸来,捏住了她的手腕。

姜雍容只觉得手腕好像要被捏碎了,手一松,金簪落在坤良宫的凿花地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我好心救你一命,你居然想杀我?”男人摇头审视她,“啧啧,生得这么好看,心却这么狠,宫里的女人都像你这样么?”

姜雍容咬牙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乱臣贼子?我?”他愣了愣,“你不会以为我是穆腾吧?!”

他猛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深受污辱的表情,“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乱骂人啊,就穆腾那三脚猫的功夫,给爷提鞋爷还嫌弃呢!”

姜雍容愣住了。

穆腾有许多的骂名,比如残暴,比如冷血,比如丑,但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三脚猫”,即使是以文武双全闻名大央的二哥,也曾在私下承认穆腾极难对付。

“你不是穆腾?”

天下七路叛军半年前就尽归穆腾麾下,而且每一路叛军的首领都在四十岁以上,看他的眼睛十分年轻,跟其中任何一人的年龄都对不上。

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刀斧刻出来一般深邃的面孔,他拿拇指点了点自己,三分张扬,七分懒散,“爷姓风,叫风长天。”

姓风,难道是风氏皇族?

这一辈的风家子弟正是“长”字辈没错,但风氏的族谱姜雍容在十岁的时候就能倒背如流,从来没有叫风长天的……忽地,她震动了一下,问道:“你是先帝叶贵妃所出的九皇子?”

风长天眼睛一亮:“诶,你也这么说,看来姜安城那家伙没诓我,我真的是皇子喽?”

姜雍容:“……”

她犯了个大错。麒麟秘甲穿在别人身上,那人除了是二哥的敌人外,还可以是二哥的上司。

姜雍容轻轻叹了口气:“我二哥……姜安城在哪里?”

“在那边吧,可能在救火。”风长天随意朝窗外点了点下巴,“我把穆腾那小子捆起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放起了火,哎,可惜了,路上耽搁了一阵,还是来晚了一步。”

窗上的光亮比之前还要盛烈,姜雍容从地上爬起来,忍着颈间的痛楚,走到窗前。

火光熊熊,映亮了半边天空,大央最庄严最奢华的乾正宫,曾引万国来朝,万民膜拜,此时此刻,全部笼罩在明艳的火光之中,飞檐翘壁,尽数倒塌。

火光映在姜雍容身上,她一动不动,袆衣上的刺金凤凰映着火光,仿佛真的要从她身上飞出来。

“美人儿,你穿这衣裳还真是好看。”风长天由衷地道,姜雍容恍若未闻,他也不觉得鼻子碰了灰,非常自如地就叹息道,“唉,那么老大一座房子,盖起来可费劲了吧。这一把火也不知要烧掉多少钱……啧啧啧,救不起来的,我一闻就知道,那里头不知泼了多少桶油,神仙老爷都救不了。”

姜雍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瑰丽的大火,那是皇帝自己点燃的。

早在数日前,皇帝驾临过一次坤良宫,那也是五年来唯一一次驾临。他告诉她,大央将亡,让她趁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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