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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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战后百废待兴,官军的欠饷和抚恤迫在眉睫。

姜雍容仿佛已经能看到百官们的愁眉苦脸。

这都是要花大钱的,而两年来的战乱几乎掏空了大央的家底,户部尚书第一个要愁白头发。

姜雍容将白纸裁作奏折大小,每一份看完,便在白纸上写好归纳要略,然后夹进奏折中。

父亲身任宰相,从前在姜家的时候,六部官员就经常到家中找父亲商量事情。每当那个时候,她便会被唤去煮茶。

倒不是为了让她长多少本事,而为了在皇帝因国事烦忧而向她倾诉时,她至少能听得懂,且能有效地宽慰上皇帝。

父亲的书房很大,窗外有一片荷花池,夏天的时候荷花盛开,满池飘香。她就坐在荷风之中,静静听着父亲与官员们的讨论,然后看着紫砂壶中的水冒出鱼目一样大小的气泡,缓缓倾入茶叶。

茶香与荷香混在一起,就形成了少女时代在父亲书房里独有的香气。

此时再在奏折上看到那些在书房中十分熟悉的名字,当时的香气仿佛在面前缓缓复苏。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在书房里煮茶的少女,头发梳作双髻,穿淡青色襦裙。明明很想看清方才在花上掠过的蝴蝶飞到哪里去了,却克制住自己不动声色,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端庄娴雅。

正出神间,忽然有一样东西从窗外飞来,“卟”地一下,正碰在她的额头。

她吃了一惊。

不疼,是一粒腊梅花苞,轻轻滚落在奏折上。

“走神了哦,雍容。”

窗外的腊梅树上,风长天笑得一脸灿烂,眉眼飞扬。

他身上的衣袍上绣着日月星辰、山海龙虎,饰以五彩,有十二章花纹,在淡黄的腊梅树叶间如火一般耀目。

这是登基大典所用、至高无上的帝王衮服。

配套的还有二十四毓的冕冠,只是没有戴在头上,还是挂在身边的树枝上,整顶冕冠晃晃悠悠,好像下一瞬就会掉下来。

“那是冕冠!”姜雍容一个没控制住,脱口惊呼。

“知道。”风长天大咧咧拍了拍那根树枝,“这东西很贵嘛,所以我打了个结。”

待看清了那个结,姜雍容可是险些没晕过去。

他用的是冠顶上的朱红色天河带。

可怜这天河带自从问世以来,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打成结系在树枝上的一天,在风中晃悠了几下,“啪”一下断了,那顶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冕冠直往下掉。

姜雍容脱口惊呼。

下一瞬,冕冠被风长天抄在了手里,他单脚勾住了枝桠,整个人脚朝上,头朝下,宛如耍百戏一般,向她嘻嘻一笑,“这玩意儿不牢啊,你替我收着吧。”

跟着便把冕冠扔了过来。

姜雍容急忙起身,原本还有些担心万一没接住可怎么办,不过很快她发现自己多虑了。

风长天的准头极佳,不像是她接住了冕冠,倒像是冕冠长了眼睛飞到她手上来。

“别偷懒啊!”风长天在树上道,“等爷练好功就下来!”

第7章 .化鹏 ……主要还是脑子不行

风长天练完功进来,只见箱子里的奏折犹码得整整齐齐,案上只有十来本。

他不由感慨:“爷就说这不是人干的事吧?像雍容你这么识文断字的,一天也就只有看这么几本,他们却成天一堆一堆往御书房送,简直是盼着爷早日驾崩。”

“……”姜雍容顿了顿,道,“回陛下,箱子里的已经看过了,摘要夹在折子里。还有这几本,请陛下稍等片刻。”

风长天呆了呆,看看面色淡然的姜雍容,再看看满箱的奏折,抓起一本,果然在里头发现了摘要。

风长天自己的字写得四仰八叉,向来分不清字好字坏。只觉得这纸上的字每一个都很端正,比那些官员们折子上的字还要好看,且一点儿也不带脂粉之气,完全不像是女孩子写出来的。

再看,这摘要写得简单明了,连将上奏人的官职姓名都标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风长天一连抽了好几张纸出来,看完仰天大笑:“好好好,有这个,这些奏折全都可以烧了!”

“陛下,摘要只是摘要,奏折上还有许多精微细致之处无法一一列出来,再者奏折历来要存档备查,万万不能烧。”姜雍容正色道,“再者,言为心声,奏折乃是看清一个臣子最好的手段。若不了解臣子的奏折,就无法了解臣子的为人,无法了解臣子的为人,就无法委其以事……”

“哈哈哈依你依你,不烧不烧,等爷闲了再看。”风长天大笑,他的五官深邃,轮廓像是用刀斧刻出来似的,不笑时会给人极大的压迫力,一笑起来却像个孩子灿烂明净,他伸手就要来拍姜雍容的肩,口里道:“好雍容——”

姜雍容疾言厉色:“陛下!”

风长天手顿在半空,尴尬而不失优雅地回手一掠被树枝划散开来的头发,向姜雍容眨了眨眼睛:“你可帮了爷大忙了,说,爷该怎么谢你?”

姜雍容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陛下再也不踏进清凉殿就好。”

风长天一愣,“……你讨厌我?”

姜雍容不好说皇帝乃皇宫的万事之源,一切纷争皆为皇帝而起,只得道:“陛下天威隆重,有陛下在这里,妾身无法专心看奏折,恐耽误陛下的时间。”

风长天立刻点头:“说得是,我这就走。”

他说走就走,话音才落地,人已经出门了。

姜雍容抓起桌上的冕冠,急步追出去,可外头已经没有风长天的影子。

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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