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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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长天手臂托平了点,姜雍容的头得以后仰了些,风长天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他的头发乱糟糟,胡碴子也长出来好些。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留胡子的模样,这会儿看了才知道,原来他有一部络腮大胡子,若是全留长,差不多能将半张脸都遮住。

姜雍容忍不住笑了,眼眶再一次变得湿湿热热,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风长天最见不得姜雍容的泪,一见就忍不住手忙脚乱,一不知该做什么,二不知该做什么,整个人定在当场。

“哎呀哎呀,夫子你是不知道,你昏睡的这些日子,咱们风爷可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你看这不连眼睛都熬红了……”

“你他妈给爷闭嘴。”风长天喝道。

阿都把嘴闭上了。

“抱我。”姜雍容轻声道。

风长天还没动,阿都又开口了:“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扰啊风爷,我是想说,如果我继续在这里,只怕会更加打扰你们二位的久别重逢。不如这样,风爷你可以暂且把我放在门外,我保证一定静悄悄的,绝不会发出一丝儿动静……”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风长天轻轻放下姜雍容,起身走向他,然后在后颈切了一记手刀。

阿都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帐篷清静了。

风长天回到姜雍容身边,拿袖子轻轻拭去姜雍容眼角的泪水,嗓子也有几分喑哑:“你能醒来太好了,雍容。这些天里我每天都在想两件事。”

“哪两件?”

“一,要不要把这里的北狄人杀光给你报仇。二,如果把他们杀光了,不知道他们的神还肯不肯保佑你醒来。”

姜雍容望着帐中的那截树枝:“那就是北狄人的盘古天神?”

“嗯,据说每一个北狄人安下帐篷之后,便蒙着眼睛朝北走,脚下踩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盘古天神的化身。”

关于这一点,风长天一直有个疑问,“你说,他们如果踩到的是马粪怎么办?”

姜雍容忍不住笑了。

风长天也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对方的笑容。

姜雍容蓦地想到了之前那个梦。

梦里的父母与兄长,就是这样笑着的。

但事实上,父母兄长在面对她时的笑容,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也没有这样轻松过。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她不单单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更是姜家嫡女,风家皇后,他们在看她时,更多地看到的是她身后庞大无边的权势。

也是因为这一点,母亲望向她的眼神常常带着一丝哀愁,将她搂在怀里时,往往会无意识地先发出一声叹息。

小时候她不懂,此时隔着多年的时光往回看,母亲是在叹息她身上背负的重担。

在那么早的时候,母亲就看出来了,她将是姜家为了权势而向上天献出的祭品,不能有自己的人生。

唯一会望着她有这种笑容的,只有风长天。

他的目光坦荡而温暖,他看见的不是姜家长女也不是风家皇后,只是姜雍容这个人。

姜雍容看着他。

如果不是无法动弹,她一定会扑上去抱住他。

抱得很紧很紧,不想松手。

而风长天想的仿佛跟她一样,他俯下身抱住她。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在帐中投出斜斜的光柱,光柱中细尘飞舞。这样的拥抱真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情,仿佛可以将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没用多久,姜雍容终于知道世上确实有东西能追得上北狄马,那就是风长天本人。

“爷跑得比马还快,为什么要骑马?”

这是风长天的原话。

人们认为以风长天能魁首乃是一个奇迹,因为就算马术再高超,马儿总得负重,不可能比空跑更快。

可风长天做到了,因为他在赛马的时候使了点轻功身法,对于那匹马儿来说,身上基本等同于没有负重。

当时邬世南的人手紧紧只追出十里开外,就被阿都远远地甩下了,不过好歹算是确定了方向,风长天离开会场便往北追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给我留点什么记号之类的,所以每处有醒目的树啊石头啊,皆要过去看一看,然后就看到了你留在树下的记号,于是我就直奔天女山来了。”

姜雍容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留?”

风长天思索了一下,自己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但心中就是很笃定:“反正我知道你会。”

姜雍容微笑。

就和她一样。

他知道她会留,她真的留了。

她知道他会来,而他真的来了。

“这里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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