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在,在给你关门。”他不想走,可怕她更生气,宁愿自己走。
门“吱呀”一声关了,外面,深夜雨凉。
正屋和书房的孤灯隔着竹林遥遥相望,铃铛被人半夜叫起,进去点灯,铃铛就看到了平躺着没有睡的林愉。
雾里看花,烛下美人,林愉双眸雾霭着水汽,秀眉笼着散不去哀愁。铃铛小心的走过去,关掉被雨溅湿的窗柩,沉闷的一声“吱呀”,林愉也没有看她。
之前两人的争吵没有惊动任何人,是以铃铛不知道,她走过去,想着书房一样的灯,忽然就知道人未归的是相爷,可心未归的是夫人。
以往夫人就是这样点灯熬油等相爷的。
于是铃铛披着衣裳,问道:“夫人,您还等相爷吗?”
林愉看着床顶绣花,“我谁也没等,相爷也回不来了。”
“夫人说笑 ,相爷忙完了,也就回来了,夫人别想那么多,要不先睡”
林愉也不争,“恩”了一声,翻身朝着里面,听到铃铛出去关门的声音。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一夜之间地狱天堂,天堂地狱。
她把过往走过,可过往撑不住利用的美好。
这就好比你看上一朵花,你很喜欢它,把它捧在怀里,在你无限期待明天的时候,忽然…你被刺了,满身的花刺扎的你遍体鳞伤。
可你又清楚的知道,你活该。
他也笨拙的待她好,利用之下给予宠爱,那些她亦没忘。
所以就连恨,她都恨不起来。
林愉失措的闭上眼睛,梦魇罩住她的心魂,再没力气去想。
…
铃铛关门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廊下负手站着的人,猎猎寒风吹着他的宽袍,盛着冷意的样子好似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有着一张黑夜无法掩盖去的惊艳脸颊,凝视着远方的专注让人不好意思上去打扰半分。
是傅承昀。
铃铛走过去,不解道:“相爷在看什么?”
她以为傅承昀不会回答的,傅承昀从来不会和他们多说一句话,偏他说了,又好似…不是和她说的。
“我觉得我丢了什么,仔细看时,又不知是什么?”
他侧着身子,眼睛没有眨一下,和往常大不相同。
“那便明天找,天总会亮的,是相爷的东西也总会回来的,”铃铛心中茫然,劝阻着,“不若相爷先去睡,夫人等着您呢?”
听完这话,傅承昀忽然扭头看她,眼神中带着铃铛抓不住的复杂,他笑道:“等我?是吗?”
铃铛结巴着,“是,是啊!夫人醒着,不是在等相爷吗?”
“下去。”他听不下去,忽然摆手,又凝视着别人不知道的远方。
等安静了,傅承昀忍不住想天什么时候亮,她那样心悦,这次又什么时候好呢?
在傅承昀的心中,他从来没有想过,林愉不会好。
她就是闹脾气,反正孩子不是他的,林愉没什么能一直计较下去的。
又过了一会儿,傅承昀终于转身,走进去了。这个时候林愉已经睡了,只有留给她的烛光亮着,照在她小小的身影上。
一方床榻,林愉咬着唇,蜷缩着。她眉头都是皱的,想来是做了什么噩梦。傅承昀褪了外面的寒衣,掀被进去,把林愉抱在怀里,方觉心安。
他又忍不住抱紧几分,哄着她道:“睡吧!我知道你心悦我,会好的。”
“我就在这儿,以往你等我,这次换我等你!”他拧了一把林愉的鼻头,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两个人躺着,林愉手抓着他拧眉。直到后半夜,远处更鼓声响,风声鹤唳,躺在他怀里的林愉猛然惊醒,睁开一双泪眼。
她被箍的喘不过气,仰头就看到傅承昀。
恰逢此时,一声响雷劈开寂静,钻进来的风吹散了床边烛花。林愉忽然就挣开他,弹坐起来。
趁着快速亮起的闪电,她清晰的看见傅承昀过分妖冶的面容,往里侧退了两步。
傅承昀竟没醒…
林愉做梦了,她方才梦见他杀人了,就用孝安堂的剪刀,一下一下戳断了那些人的舌头。她在梦里躲着,无奈所见尽是血肉模糊,她手一抓,就是血淋淋,后来他笑着把剪刀送到她心口,笑着说她傻。
鲜血是傅承昀生存的常态,却是林愉从未见过的悲惨。
一阵风消散,烛光再一次照亮床帏,傅承昀半边身子躺在外面,伸出去的手距离抱膝坐着的林愉很近。林愉喘息着,等呼吸平顺,面无表情给他盖好被褥,隔着楚河汉界,躺着望着他。
黑夜无人助长了林愉的悲愤,她慢慢道:“傅承昀,和你一起,可真累。”
“但你放心,我会成全你的。”她伸手摸着他的脸…
“谢谢你曾经给我的好与温暖。”
初遇入心,五载春秋,又在一夜之间长大。她清楚了梦想和现实的距离,不单单是你追过去就够。
一厢情愿的爱恋,总是带着猝不及防的伤痛,太廉价。
“如果孩子对你很重要,我愿意成全你。”林愉收手,把自己埋在烛光照不进的黑暗中。这不是低微的犯贱,而是她想全了对他的情谊,再把过往埋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