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血粉丝汤(2 / 2)
这就是最高层了,纪灼握住盛桃的手腕,牵着她穿过楼道又上了几步楼梯,就到了天台。
两个人相对无言,却又胜过万语千言。
盛桃放下缠住他的手臂,鼻尖相对的极近距离拉远,松开水光朦胧的软唇。
浓密纤长的睫毛还在轻颤。
看了场极美的落日。
*
盛桃跟在纪灼后面,七扭八拐的,走进了南大后面小小的巷口。
南吴虽说叫南吴,却属于北方,隔着山河的分隔,距离南方只差那么一点点。所以既有北方的四季分明,又有南方的湿气缠绕,人们喜欢用辣椒驱散这点儿阴霾,街头巷尾也大多是一些热腾腾暖乎乎的炒菜之类的小吃。
盛桃当初去北方上大学,离海很近,风挺大,为了防止自己被吹走,吃的都是朴实敦厚的面食,豪爽硬朗的大菜,回来后为了保持身材也轻油盐,除了认识纪灼后每天投喂她的饭菜,再没吃过这些热辣的小炒。
从小拍戏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盒饭她也从来没挑过,她从来不挑食,也爱吃这些总被盛清影批判不健康的东西。
夜色上头的校园街十分火热,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盛桃对着一间又一间的担担面、红油抄手、串串香口水留个不停,纪灼却拖拽着她到了巷尾一家没那么多人的店面。
她抬头一看,鸭血粉丝汤。
盛桃:所以为什么要带她吃这么清淡的东西?
纪灼盯着盛桃来回扫荡的视线,无情的说:“不行,不能吃辣的。你下面还没好全呢嘶”
盛桃眉心一跳,他竟然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的说出“下面”这个词,已经听到邻座的人笑话他们小年轻不懂得节制了。盛桃帆布鞋碾过纪灼的脚,走向窄小的店面,去看老板手边的菜单。
笑呵呵的老板第一句话却是对着她身后的纪灼,“纪老师,你又来了?这回还带这么漂亮一姑娘,啧啧,稀奇啊。”
倒也不是客套话,他开店数十年,眼光毒辣,隔着口罩,只一双眼睛就能看出盛桃面容不俗。
来这儿的年轻人哪儿有捂得严严实实的,看来并非常人,“里边儿有隔间,您二位请。”
店面虽小,倒是很干净,不像刚才看过来的那些桌面就油腻腻的大排档,擦得锃亮的小方桌上呈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
盛桃拿起桌子上一罐醋,一下倒进碗里快半瓶,看着纪灼诧异的目光,盛桃凭着自己在外地的经验解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小吃价格低,所以成本也压缩,这醋肯定兑水了唔”,盛桃筷子挑起一坨粉丝放进嘴里,囫囵着说:“你看,根本就不酸——的”
盛桃眉毛鼻子皱成一团,速度咬断一团粉丝,接过纪灼手里的温水,吨吨吨的灌了下去。妈的,这醋怎么这么酸,牙都要掉了。
盛桃总算缓过来了,纪灼也笑够了,推着他那碗还没动的粉丝过来,把自己这碗拉过去,“你吃这碗”。说着神色如常的夹起盛桃搅乱的粉丝吃下。
“你别吃——”
“——没事儿,我就爱吃醋。”
纪灼打断盛桃的话,从面前夹了几筷子鸭血到她碗里,“吃吧。”
盛桃不听他的,这人有病吗,非得自虐。
她戴好口罩走出去,“老板,再下份面条”,说完在他旁边套近乎,“——大叔,你偷偷告诉我,他以前有没有带别的小姑娘来过”
盛桃进来时,纪灼正猫着腰站在小窗边抽烟。绝了真是,在这样昏暗狭小的地方都能抽的别有一番味道,英挺又佝偻的身段同时存在,像王家卫电影里颓废又文艺的男主角。
盛桃把面条拨到纪灼碗里,搅匀,尝了一口,“好啦。这样就不酸了。”
纪灼浅笑着走过来,斯文的咀嚼。
吃的却很快,默默看着盛桃风卷残云的残暴吃法,他一笑。
盛桃心跳漏了一瞬。干嘛呀他,吃饭呢,就蛊惑人。
“盛桃,挺多人喜欢我的。”
盛桃皱眉,和她说这个干嘛,显摆自己追求者很多吗?
“可我一直都觉得,她们挺没意思的,怎么会对一个完全没说过话的人写那么多情书、诉说深切的爱意呢?她们究竟喜欢的是我还是头脑里的想象?”
“上了大学,我实在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和她在一起了。”
盛桃心里小小的揪了一下,刚才醋的味道现在还酸兮兮的,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醋了。
“我吃够了我妈做的饭,或者说是被我爸赶出来了。那个时候我挺叛逆的,一点不管他的想法谋划,执意要学文,我没多少钱只好带着她来吃路边摊,刚开始她吃路边摊也是高兴的,还和朋友炫耀男朋友多帅。”
“后来,她总是无理取闹,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着她坐上了一个富二代的副驾驶。我才觉得,她真是太恶心了,我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搅在一起。她根本不喜欢我,只是享受被朋友吹嘘的快感,享受我的外表给她带来的虚荣心。同样享受另一个人的金钱。”
纪灼声音清澈,讲述清晰,像在谈论一件别人的事情。
“两周。我只有过这么一个女朋友,两周的时间却让我对情爱产生如同吞了苍蝇般的感受,她们千篇一律的爱让我作呕。毕业后我执意去国外进修物理,没有继承家业,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
盛桃喉间一哽,她还疑惑过,为什么纪灼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没有半个纠缠不清的女人。
他看起来时而冷清时而儒雅的,盛桃以为他对身边任何人都是这样一副水中看月般摸不清的温和,对那些女同学,对刚认识的她,原来表面上包容周到,实则疏离至极。
自始至终,他给她的温柔是绝无仅有的限量版。
“那天是我叫我妈来家里的,我想让她看看你”,纪灼清白又正经的眉眼看着她,“因为我有了让她再多个女儿的心思。”
“你这么好,不应该只有一个对你那么恶劣的母亲,这不公平。”
“我就知道,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盛桃,你世故又纯真,强势又柔软,倔强又脆弱,我能看穿你的伤疤,也很想保护你不再受伤”,纪灼瞳孔鸦黑似墨,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盛桃泛红的眼尾。“你够直白,也够含蓄。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喜欢只是出于昙花一现的欲望,但我想说的是,我足够爱你。”
纪灼像是扎破的气球一样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没对人说过这样的话,诚然也有些紧张。
“所以,你能不能彻底把门打开,别再左右摇摆、退前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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