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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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信时,苏移光刚沐浴完,正散着半干的长发,任由桑其跪坐在后面给她擦拭。虽已经到了初春,然春寒料峭,她刚从浴室出来时还打了好几个喷嚏,差点就要被乳母给按着去请郎中了。

“十二娘,上巳那日你想梳什么发型呀?”桑其一面拿布巾擦着带水珠的秀发,一面好奇的问她。

苏移光闭着眼,刚洗完澡的舒适感令她昏昏欲睡,听桑其问,便挑了挑眉,“随便。”

桑其认真道:“不能随便呀,不同的发型要配不同的头饰的。”她想了想那日苏移光要穿的衣衫,兴奋问道:“百合髻好不好?或者凌虚髻,垂髫分肖髻也可以的。”

“好。”苏移光温和的笑了笑,对此不作评价。

这些都是她常梳的发型,不说桑其娴熟,她自己也适应。

桑其又在念叨着哪个发髻配哪个钗环,苏移光没理会,静静地闭目养神,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正当桑其换了几条巾帕,给她把头发擦到差不多的时候,承露拿着一个信封进来。信封鼓鼓囊囊的,看着便很重,与其说是拿,不如说是捧进来的。

——若是拿着,指不定走一半就坏了,将里面的东西撒一地。

“什么东西啊?”苏移光听到脚步声,睁眼看了一下,心中十分之疑惑,也燃起了些许兴趣。

承露皱着眉说:“唔,是颍川王府送来的,说是给十二娘的回信。”她想着,原来下午写的那封信,是去了颍川王府。

苏移光“哦”了一声,招手说:“拿过来吧。”

但她低估了这封信的分量,只拿一只手去接的行为很失策,要不是抓的及时,差点就摔下去了。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东西,会不会有所损坏。

摸了摸头发,感觉已经没有了湿意,到了可以睡觉的程度,她便开始赶人:“你们俩个先下去睡吧,我看会书再说。”

承露和桑其面面相觑一会,知道自己肯定是拗不过她的,行过礼后,脚步轻缓的退了下去。

苏移光趴到榻上,立马将信封撕开,找了个软垫,把里头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这一袋子的东西掉出来后,即便是在昏暗的烛火下,仍旧仿佛蒙尘的明珠终于被人拂走落灰、常年久置无用的蜡炬突然被点燃——总而言之,就是差点闪瞎了她的狗眼。

有一张信笺,还有四五样不同的东西,每一样看上去都非凡品

她扫了一眼,先将这些似乎是首饰的东西拂到一旁,然后把信粗略的看了一遍。宗祁的字和他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完全不同,一点也不温和内敛,而是同他原本的性格一样,锋芒毕露。他在信中说,他没有忘记那支玫瑰青玉簪子,只不过还在修补当中。

苏移光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又接着往下看去,他说,大概二月底或三月初可以修补好,她什么时候有空去拿呢?

三月初三是上巳节。

其余几日她大抵是不会出门的。

“十二娘,已经戌正了,该睡了。”乳母在外面催她。

苏移光无奈回道:“我知道,阿姆你先去睡,我看会书就睡了。”

乳母的影子在窗前立了许久,见她仍旧没有要睡的迹象才离开,准备等会再来催一次,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书这么不一般呐,又不用像三郎一样做学问。唉,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有这挑灯夜读的毅力,那不得成天子门生?哦,不过要是有个天子门生的女婿,那也不错啊。”

桑其见她声音越来越低,好奇道:“郑媪,你刚才说什么?”

乳母吓了一跳,生怕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到了,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记得过一会进去看看。”没个人在旁边,她总是不放心,但又说不过那个小祖宗,只能由她去了。

苏移光以拳抵着下巴,细细思考宗祁这番话的用意,在将信看完的时候,她忽而回想起来,在颍川王府赴宴时宗祁曾问过她,上巳节时可有空。

她那时没有正面回答他,因为时间太过遥远,她从不许这么虚无缥缈的诺。

那现在,他是因为时间临近,想要一个确切的结果了?

苏移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眉眼徐徐舒展,原本微微拧起的眉心也放松开。她一举一动向来若画卷,若说先前是一副愁思图,如今便是一副美人闲坐图,姿态完完全全的放松了下来。

看完正文,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信首和信尾,信首是规规矩矩的称呼:十二娘,而非他这段时日习惯的用语。信尾也是他的大名:宗祁。

可印章,用的却是...豹奴。

......唔,答应他,也不是不行?可那日也提前约了别的同伴们,她们这些未婚的小娘子们时常一起过节。

乳母的声音又在窗外响起,她的身影也映在了菱格上,“十二——”

还没等她出口,苏移光忙道:“哎呀我这就睡啦!”

本来可以好好地胡思乱想一通,却突然被乳母给打断了,苏移光将这个事姑且抛诸脑后,转而去看那几样被她暂时遗忘的珍宝。

她是锦绣堆里养大的,只那么瞟上一眼,便能知道这些东西皆非凡品,毕竟假的和劣质的就不是这个质感。

一支羊脂玉梅花簪、一对坠着兔子的耳坠子、一个碧玉佩、一串青金石手串,都很漂亮。但她的目光最后凝在了那一支镂金凤簪上。

这簪子似乎在哪见过,看上去眼熟到了极致。

将这一堆首饰单独放在一个锦盒里后,苏移光眼中浮现起些许迷茫之色。也许是在谁那里看到过类似的款式吧,毕竟这样类似的累丝技艺也不少,现在正是流行的时候呢。不过这些东西,还是先收着,有空再给宗祁就是了。

床上的折枝牡丹纹锦被轻轻翻动,一个象牙白的身影掀开被子上床安歇。

一夜好梦。

上巳节来得很快,几乎没过多少时间,就已经到了近前,这段时日宗祁一直没再找过她,跟失踪似的。

苏移光想了想,到底没有去问,或许是被公务绊住了也说不准。

“十二娘,你看这支簪子怎么样?”桑其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苏移光睁开眼,望着铜镜中自己已经梳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垂髫分肖髻,桑其正拿着一支凤簪,举到她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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