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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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他拥有的一切都是虚的。

宋彦并非宋家人亲生,就算宋鸣风这位养父一直待他不错,但论地位肯定也不能和宋家几位正经的公子相比。

至于齐徽这边,他虽然因为生父这层关系,得到了太子的另眼相看,但由于他的能力和齐徽的多疑,要成为心腹,还是难了一些。

因此想要保证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对于宋彦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宋家与东宫之间的纽带。

现在曲长负不遗余力打击昌定王府,正合他意,卢家一旦倒下,齐徽在武将这方面需要新的势力。

如果能够想办法让宋太师同意支持太子,那么他在齐徽这边,就是立下了大功,在宋家,作为太子最看重的人,地位也将上升一大截。

所以齐徽看上谁都好,唯独不能是曲长负,否则,以宋家上下对他的疼爱,还用得着自己么?

宋彦乍然闻此消息,顿时心生焦虑,这焦虑中还夹杂着对曲长负骤然生出的不满。

——这个表弟在哪里都受尽宠爱,现在连皇上都看重他,又做什么在太子面前抢自己这点风头?

他在心里琢磨着,听见帐篷里传来脚步声,连忙往旁边一躲,只见骊妃步履散乱地从帐篷中匆匆出来。

齐徽的话显然给了骊妃重大的打击,她几乎要靠着身边的侍女搀扶才能走路,根本没有注意周围,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宋彦犹豫了一下,没再进去,也悄悄退下去了。

曲长负本来就不耐烦热闹的场合,方才为了救李裳那一晕,倒是成功帮他解脱,不用守在前面伴驾了。

等到把一帮前来看望的人送走,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壶酒,还没来得及倒,帐篷外面又传来轻轻的叩指声。

曲长负把酒往旁边一塞,镇定道:“进。”

结果进来的人是靖千江。

“曲公子,别藏了。”靖千江进来便坐在了曲长负的对面,“能闻见。”

曲长负的手一顿,干脆痛痛快快将酒壶拿出来,往两人中间的桌面上一放,嗤笑道:“璟王殿下,狗鼻子吧?”

靖千江笑了起来,瞧着他的目光却是极温柔的:“过去你就是这样,身子不好,还不知道顾惜自个。我一看见你把人都打发走藏起来,就知道你又在偷偷喝酒了。这么多年,还是那时候的脾气。”

曲长负道:“你不也是一样吗?别人都是‘醉卧沙场君莫笑’,‘急呼斗酒,旋拂征埃’,结果璟王殿下军功赫赫,竟然还能保持滴酒不沾,厉害厉害。”

“滴酒不沾?”

靖千江道:“别没良心了,你至少就诓骗过我三五回!”

其实他并不是不能喝,他只是不喜欢沾染会令人沉溺的东西。

很多人明明看起来没甚忧愁之事,言谈也文质彬彬的,可几碗黄汤灌下去,歌哭无忌,语无伦次,便仿佛变了人似的。

可以说这么久以来,他见过的唯一一个豪饮至大醉而不失态的人就是曲长负了。

对方的心,太冷,太硬,他的情绪在任何情况下,都被深深地包在一层冰壳之中。

靖千江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不喝酒。

就像他不喜欢那些为了情人要死要活、软弱哭泣的怂包们一样。

眼看着酒液徐徐倾入杯中,曲长负举杯欲饮,靖千江道:“今天刚动了真气,就算我没你那个晚娘脸的小端吓人,你倒也悠着点。”

他把另一个空杯递过去:“给我分点,一人一半。”

什么到了曲长负这里都会变成意外,无论美酒还是爱情。

他一生都在拒绝沉溺,可对方就是他最大的沉溺。

曲长负无可无不可,给靖千江倒了少许,酒壶又被他拿过去,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了。

曲长负道:“我听说卢延的两条腿都断了,这不像齐徽做的事,你干的罢?”

靖千江一杯酒下肚,这回没被呛着,但是有点犯晕:“嗯。本来想摔死他的,遗憾。”

曲长负道:“他伤势不轻,就算是不死也得残废。卢家先祖也是以武立身,现在卢洋卢延都不中用了,卢家的其他子弟不过平庸。只要你再稍使手段,他们手里的北路军迟早能归到璟王府。”

他微微而笑,眼中似有波光流转。

“目前朝中可用武将不多,眼看战事将紧,骁勇善战,用兵如神,这就是你最大的好处。”

靖千江深深凝视曲长负的面容,脑海中却忽然又涌现出对方徒手制伏惊马时,那意气风发、万人瞩目的一幕。

他不语,抬手举杯。

曲长负便也举杯与靖千江一碰:“愿一杯荣华酒,搏功名万户侯。敬他日,你我各展宏图。”

“鸿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1。”

靖千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面颊微微发红:“重活一世,我也老了。原先的少年心劲消磨了个干净,想来手握天下也没什么趣味,哪里比得上两情相悦,长相厮守。”

曲长负没再给他倒酒,自己又喝了一杯:“有个词叫‘物是人非’,就是说江山不老,人却善变。劝你一句,凡事谈感情,最亏。”

“很是,很是,我们曲公子每回讲话都这么有道理。”

靖千江一本正经地点头赞同,拿起空杯子,仰脖子把里面的空气一饮而尽,然后豪爽地抹把嘴。

曲长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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