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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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千江跪在地上,低着头,悄悄白了齐徽一眼。

正在这时,殿外有人快步而来,高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靖千江和齐徽同时看去,来的人竟然是嘉王。

按照辈分,隆裕帝还要管嘉王叫上一句“皇叔”,因他年纪大了,身体不佳,因而宫中各种大型集会都被特许不必入宫,也素来不怎么管事。

没想到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他会突然出现,正在看好戏的齐瞻皱了皱眉,感觉到事情可能有变。

隆裕帝道:“皇叔怎么入宫来了?你既身子不适,不必如此奔波。”

由于怒气未消,他说话的时候,脸色依旧有几分僵硬。

嘉王行礼道:“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臣即便只是一个闲人,也已经听闻了,太子和璟王若是有错,便该重重责罚,不可姑息,但在此之前,臣想先请陛下见几个人。”

隆裕帝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传。”

人在宫外候着,一边的内侍小跑着去接,嘉王道:“这事原本是因京兆尹接到有人报来的案子,说是见到京郊有一队马车被凶徒追砍。臣当时恰好在附近的别院休养,便令王府家丁上去帮忙,未料这案子竟还与今日宫中之事撞上了。”

他说话间,人已经被带了上来,竟然是两个只有六七岁大的男孩子。

两人脸上手上都带着血痕,衣服虽然因为要面圣整理一番,但是依旧能看出污迹与划破的痕迹。

其他人都是满脸莫名其妙,其中一个男孩,却已经要哭出来了,看着张泰叫了一声:“爹!有人要杀我!”

齐瞻的脸色瞬间一变,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暗道一声不好——他中计了!

张泰和年永龄都愣住了,这两个男孩正分别是他们的儿子,原本跟着其他家眷一起向城外转移,以防今日之事后被人为难问罪,没想到竟然弄成了这幅模样。

张泰听见儿子喊自己,立刻便要过去,却被侍卫拦住,他忧心如焚,只能颤声道:“怎么弄成这样了?奶奶和娘呢?妹妹呢?”

男孩哭着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被拿刀子的人追着砍,后来就有人把我先救出来放在马上带走了,没看见娘和奶奶、妹妹。”

旁边的年永龄虽然没说话,但脸上明明白白地露出了担忧惊恐之色。

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除了齐瞻,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他们受到了齐瞻的威胁,不得已背叛齐徽为他效力,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顾及到家人的安危。

但谁能想到,齐瞻表面上保证安全将他们的家人安全送出城,背地里就派人追杀,以期永绝后患。

真是心狠手辣!

嘉王缓缓地道:“臣一听这是张大人和年大人的家眷,便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他们的家眷会仓惶逃跑,又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呢?”

他看着张泰和年永龄道:“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若是再不说实话,可当真就要断送满门性命了。”

两人脸色遽变,齐瞻见状心知不好,再也顾不得其他,高声道:“且慢!”

但与此同时,年永龄已经开口:“是、是魏王让我们这么做的!”

两人的语声混杂在一起,更添微妙。

齐瞻的后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见人人朝着自己看过来,只好顺势将戏演了下去。

他冷笑道:“哼,我就知道,方才你二人鬼鬼祟祟地向本王看来,就是又要把本王给攀扯上了。今日真是好一场大戏!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先污蔑太子,陷害璟王,如今连我都不放过!”

齐瞻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他目前也只能靠着一张嘴来为自己进行澄清了。

两个孩子重新被内侍带走,年永龄没了顾忌,直言道:“魏王殿下这时又翻脸不认人了?但我与张泰手中早就悄悄保留了保命的证据!我们本来对太子忠心耿耿,是受了你的要挟指使,才以此来污蔑于他的!”

“这块石头的内层红石,正是魏王所给,再令我们找人以特殊工艺嵌入圆石内部,以便在陛下面前暴露!”

齐瞻道:“一派胡言!”

张泰忽道:“那个石匠还能找到。”

两人正在争执间,靖千江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这就难怪了,原来带字的石头是出自魏王府啊。”

齐徽道:“璟王弟的意思是……”

靖千江道:“其实从方才开始,我就一直有个疑问,这石头上的谶语,明摆着是在暗示陛下并非嫡系正统,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陛下所有的儿女岂不是也都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怎会有人这般给自己挖坑呢?但——”

他话锋一转:“若是诗中所写的尊长,并非指定襄太子,而是指陛下的长子魏王殿下,那么可就一切都说的通了。”

靖千江微微偏头,淡笑言道:“魏王,你起初做了这么一块石头,不会是想暗示陛下立你为太子罢?”

靖千江见缝插针,这句指控可就实在太尖锐了,不但彻底把谶语带来的影响从他自己身上剥离出去,还凭空又给齐瞻加上了一重罪名。

齐瞻离座,同样跪在隆裕帝面前,叩首说道:“此事儿臣实在冤枉,还请父皇彻查。至于张泰和年永龄二人居心叵测,接连构陷朝中亲王,实在罪无可赦,查明原因之后,理当即刻处死!”

他会这样说,首先是因为之前的行事十分严谨周密,对方手中纵使有一定的认证物证,也无法就此证明这事就是他齐瞻干的。

另外,齐瞻也是吃准了隆裕帝绝对不可能彻查,毕竟这件事已经闹得太难看,牵涉也太广了。

沉默片刻之后,隆裕帝道:“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齐瞻越是进逼,齐徽就越是示弱,额头触地道:“父皇如何处置,儿子都不会有异议。只要父皇还愿意相信儿臣,儿臣……儿臣就什么都不求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最后几个字几乎带了更咽的腔调,让隆裕帝大为动容。

跟这个儿子,虽然从小也当成储君着意栽培,但他一向不算亲近。

齐瞻是他第一个孩子,性情活泼讨喜,隆裕帝即觉得委屈了他,又是真心喜爱,反倒事事更加偏向。

直到这一回,两兄弟彻底撕破了脸针锋相对,隆裕帝才突然意识到,其实齐瞻早已不像幼时那样的乖巧听话,而齐徽纵使再沉稳冷肃,也有委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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