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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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突然用力一摔,那人头如绣球一般,高高抛向了一旁的茶楼,正落在了端坐雅间的岳魁的桌面上。

此时这桌子边坐的都是盐行有头脸的老爷们,被突然而至的人头也是吓得往后栽倒,一个个惊叫连连,狼狈不堪。

岳魁原本出现在这里,就是要亲眼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知县被剁死在街头的下场。

为了一解心头之恨,他还设了茶局,请了盐行的各位魁首聚此,看看在贡县地界,何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成天复和他的那个搅家双双联手,当街练剑的场景。

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成知县居然当街手起刀落,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头砍落,扔甩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刻,血味弥漫在鼻息间,岳魁慢慢转头与楼下的那个执剑森然而立的年轻人对视……终于深刻体会到,与他对阵的不是十年寒窗的文弱书生……而是在沙场血海搏杀历劫归来的嗜血将军!

可他也不是平白被吓大的,猛地站起身来,盯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片刻,便冲到窗口,冷声喝道:“成大人,你这般意欲何为?”

成天复接过知晚递来的巾帕子,一边擦手一边扬声道:“岳会长,你是贡县有资历的老人了,我是想让你帮着辨一辨,可认识这歹人!”

成天复问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挑衅的冷笑。

而岳魁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终于镇定笑开了,咬牙切齿道:“老朽怎么会认得这等光天化日下胆敢行刺朝廷命官的歹人?成大人身手了得,当街手刃凶徒,乃贡县百姓之福!”

说到这里他带头抱拳,恭贺知县大人大展神威,其他的盐行魁首们也纷纷转了心神,纷纷阿谀奉承起大人神武起来。

岳魁转身便想下楼带着人离开了,可下楼后却被孟县吏带人拦下:“岳老爷,今日之事您也算是个见证,为了免得日后有人造谣我家大人当街滥杀无辜,还请岳老爷跟几位魁首,连同街上的百姓当场写证书,签字画押,有您这样德高望重之辈为证,就不怕有人胡乱喷粪,污蔑我家大人了!”

说完便领着几个带刀侍卫围住了岳魁。

岳魁气得脸上的老肉都在颤抖,只皮笑肉不笑道:“这个是自然。”

最后,这几个到底是写完了证书后,才转身走人了。

街上的百姓看着这等天神地鬼打架的场面,都看得直了眼睛,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小声议论。

吴家父子也看到了这叫人缓不过神的一幕,看得吴少帮主是热血沸腾,只差出声叫好,而老帮主也是不住点头。

他果然没看错,这位成大人绝对有跟岳家一较高低的资格。

想到这里,老爷子一把拉住了要走过去跟成大人说话的儿子,叫他继续回去做事。

成大人有重任交给了他们,他们绝对不能辜负,于是父子两个人带着自己的伙计们消失在人群中……

在这次当街行刺事件之后,娇弱的外室钱小姐表示自己被吓得不轻,于是减少了外出,在家里操持做饭,偶尔去隔壁弄她那个绣坊摊子,因为两个院子打通了,所以钱娘子倒也不必出门,只见那小宅院的三个烟囱从早到晚,一直都冒着烟气。

而那吴家倒是找了营生,竟然是帮着成天复搬运素锦,据说成天复从外地批来便宜的布料子,准备在当地聘请手熟的蜀绣绣娘,加工成绣品再放出去倒卖。

看来成天复也是觉得俸禄不够,另外寻些来财之路。

岳家的探子偷偷探了几回,曾经开箱去验。可是发现许是路上淋雨,那些布都湿透了,这样一来布的品质大大降低。

看来成大人真是没有什么财命,是活活的败家子一个!

岳魁一时在成天复处连吃了两次闷亏,也没有再刁难那吴老帮主,毕竟他乃此地德高望重的盐帮前辈。

而且这种不成气候,日落西山的帮派已经被迫转运布匹维生了,迟早也是散伙沦为脚夫臭苦力的命!

吴家父子投靠了成天复,他一时动他们不得,容后再与这些跳梁小丑算账。

岳魁原本不想跟这知县戏耍了,打算直接送他归西,没想到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将军知县这么难啃。那日当街扔来的一颗人头震慑四方,就连他那个搅家都不是什么善茬。

事后,有从牢里放出来的金爷打手终于辨认出来,这个小娘们就是当日那个一脸脏兮兮射瞎了金爷眼睛的。

岳德维听得又惊又怒,再想想小娘们在自己夫人荣氏面前装成缩脖儿鹌鹑,却一个劲收银子的德行,当真是可恨之极!

这他妈的哪里是鹌鹑?简直就是个活活的母夜叉!跟那个成天复可真是一样的德行!

现在走匪徒杀知县的套路明显行不通了,岳魁唯寄望着在官途之道,将成天复斩落下马。

一个月很快过去,终于到了月末盐价定价时候。

按照惯例,这定价要在贡县的商会举行,可就在商会要举行议价之前,有人给跟岳魁禀报,说是黑担帮又运来了一批大货,可是这次运的却不是布匹,而是成担的海盐,足足运了有三十多车。

岳魁听得直挑眉,身边的幕僚们也纳闷,这眼看着已经入春,早过了腌制冬菜的季节。这成天复运来大批的海盐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大西朝的沿海地区虽然都吃海盐,但是那种粗粝的味道是绝对上不了中原百姓的饭桌的。所以海盐的销路一直大大不如井盐。

那人小声道:“小的原本要领人去查,奈何护送吴家盐帮的都是官兵,压根近不得身,后来还是趁着跟他们扯皮的功夫,小的才接近了一辆马车,用刀划破了袋子,偷偷地抓了一把……”

说着他拿来了一个油纸包,里面包裹着一把白晶晶的海盐。

一般海盐结晶照比细腻的井盐要粗一些,颜色还微微泛黄,味道更是苦涩上不了台面。

可是这油纸包里的海盐,结晶虽然也有些大,但是照比一般的海盐细腻很多,颜色也纯白如雪,岳魁用手指蘸了一些放入口中品酌,那味道全然没有臆想中的苦涩感,反而是咸中带着别样的鲜味。若是用此物烹饪,菜品必定鲜美尤胜井盐。

岳魁含着手指,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他一把扯住前来通风报信的小子,磨着牙问:“这批盐是从何处运来的?”

那人连忙答道:“听说是从浙江一带来的,是吴家小子亲自沿着新运河督送而来,但具体是哪家盐场还没有打听清楚。”

岳德维也看到了那海盐,看父亲大惊失色的样子有些纳闷,问道:“不过是海盐而已,父亲为何这般紧张?”

岳魁瞪眼冲着儿子喊道:“你没听说吗?成天复运来了足足三十多车的海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精致的盐,简直可以媲美井盐。你难道还想不出姓成的究竟想做什么吗?”

岳德维也傻眼了,跟着尝了一口后失声道:“何时有这等精细的海盐?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就在这时,商会有人来催了:“岳会长,人都到齐了,诸位大人都等着呢!”

岳魁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来不及做什么,唯有先带着人匆匆赶往了商会的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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