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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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是干什么的呀?”

“不干什么。”他慢悠悠走回案边,啜了几口茶,“家无薄产,一穷二白,靠着些许不入流的技艺攀龙附凤,妄想一步登天。门客就是那样的人。”

阿那瑰立马恼了,冲对方啐了一口,暗道:“凭你也配看我?再看挖了你的狗眼!”

那人本来正和阿那瑰眉目传情,见她莫名其妙变了脸色,也觉无趣,转身走开。

第8章 、羞颜未尝开(八)

栖云寺叶鸣萧萧,虫吟细细,薛纨黑色的身影一闪,钻进角门。在森森古木掩映下,他像猫一般灵敏无声地进了寮房。

太子妃王氏正捻着一串珠子轻声吟诵佛经,被他自身后一抱,喜得睁开眼,替他掸去肩头飘落的一片黄叶,“怎么才来?”

“路上遇见太常去何家纳采,耽误了一会。”薛纨接过太子妃手上的佛珠,放在案头。

身后婢女悄悄闭了门,王氏在栖云寺这些日子,盼薛纨盼得望眼欲穿,被他结实有力的双臂一揽,浑身柔弱无骨,纤手将他的腰带扯开来,两人毋庸废话,连亲带摸滚到床上,几番鏖战后,嗡嗡的暮鼓声在浓浓秋色中荡了起来,薛纨起身的动作惊醒了王氏,她雪白柔软的手臂自身后缠了上来,轻笑道:“怎么从来不见你闭眼的?你这个人,不知道累吗?”

薛纨泄了火,对王氏就没有那么热情了,他从床下拾起长袍,随口道:“万一被太子撞见,我岂不是命都没了?”

王氏依依不舍,把长袍从他手里扯了过来,讥讽地说:“自我来寺里,太子从来就没驾临过。他心里惦记着十五岁的柔然公主呢,早就嫌弃我老了。”

王氏是太子的元妃,年纪还不到三十,肌肤光洁紧致,颇有姿色,薛纨见她躺在自己怀里,还要拈柔然公主的酸,暗自好笑,顺手在王氏下颌一捏,“你不老。”伸手去夺长袍。

王氏嬉笑,抱着他的长袍不肯撒手,薛纨见天色晚了,不由心急,一来二去的,也被王氏惹恼了。

又骚又蠢的老女人。他心里骂了一句,抓起剑,光着身子就往外走。

“站住。”王氏面子挂不住,冷脸喝止了薛纨,把他的长袍丢过去,“寺里都是婢女,你要脸不要?”

薛纨将长袍穿起来,懒洋洋地笑道:“我不要脸,殿下要脸。”

王氏款款下床,对着铜镜整理鬓发,脸色也淡了许多。眼风往薛纨身上一扫,王氏不无幽怨道:“你不过二十岁,年华正盛,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跟我一个妇人混什么?还是好好替太子效命,谋个一官半职,日后讨个正经人家的女儿做娘子。”

薛纨走过来,把一枚玉梳别在王氏发髻上,对镜端详她,笑道:“正经人家的女儿有什么趣?”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正经女人。王氏眉头一皱,啐他一口,待薛纨要转身,王氏忙扯住他衣袖,问道:“太子这些日子在府里干什么?”

薛纨道:“和寻常一样,怎么?”

“替我盯着他。”王氏逡他一眼,在他手腕上缠绵地捏了捏,“日后有你的好处。”

薛纨脚下生风,回到太子府,抬脚踏进殿内,见煌煌的灯火中,太子肩头披件鹤氅,敞着精壮的怀,成群的美丽少女依偎在他身侧,拈酒盅的,捧玉盘的,肉贴肉,脸贴脸,发出令人骨软筋酥的暧昧笑声。

薛纨微微一个冷笑,沿着灯影摇动的围廊回到自己住处,脱下长袍,袖中一片绢帕飘落,也不知是王氏什么时候塞进来的,他端来烛台,将绢帕付之一炬,洗澡更衣毕,再来殿上,少女们都退了下去,太子踩着木屐下榻,脸色端正了些。

“元翼今天又在陛下面前哭哭啼啼了?”

薛纨道:“陛下这些日子染病,二殿下在病榻前寸步不离——今天又哭了,说宁州太远,不忍心和陛下相隔万里,陛下大概是心软了。何家女儿其貌不扬,陛下始终觉得有些委屈他。”

太子将宽阔的袖子一挥,坐在案边,一面饮茶,冷笑道:“宁州太远,他想去哪里?”

薛纨微笑道:“不外乎豫州、荆州,都是通衢大邑,军事重镇。这一去,天高任鸟飞,等他翅膀硬了,就难收网了。”

“没他想得那么美。”太子冷硬的脸上一抹轻蔑的笑,“老老实实去宁州,我任他去,再要生事,饶不了他。”

薛纨道:“近来二殿下常去檀家。”

“他不是向来和檀道一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太子漫不经心,“檀济老狐狸,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他那个儿子有些犟。”

薛纨暗示他,“殿下不记得柔然可汗养子的事了?”

太子若有所思,“你是说……元翼把柔然人藏在檀家?”他呵呵轻笑,抚着下颌,“什么人,让他这样处心积虑?难道元翼真的好那一口?”

薛纨不在乎元翼好不好男风,他只对柔然人感兴趣,“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隐约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太子面色微变,薛纨飞掠出殿,擎着衣领将一名柔弱的婢女丢在太子面前。婢女手里还抓着托盘,吓得瑟瑟发抖,“奴在台阶上跌了一跤,摔了茶盅,殿下恕罪。”

太子用脚抬起婢女的脸,面色不虞,“你是新来的?看着脸生。”

婢女叩首,“奴进府快一个月了……”话音未落,太子掣出薛纨腰间的佩剑,一剑刺入婢女胸口。婢女倒在汩汩血泊中,连声哀叫也没来得及发出。太子眼眸微微一眯,在婢女身上将剑擦拭干净,丢给薛纨,“你去吧。”

树影摇曳着月色。走马灯在廊下晃晃悠悠。

元翼心事重重,棋下得毫无章法,檀道一最受不了自己专心致志时,别人却敷衍其事,他忍了一回,把棋子一丢,冷着脸道:“殿下该回宫了。”

“别气别气。”元翼忙把他拉回来,“我心情不好,想在这里多待会,请你见谅。“

檀道一摇头,“和殿下下棋总是赢,没有意思。“

元翼扑哧一笑,踱到琴架旁,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拂,“你弹个曲子给我听吧。“

檀道一不客气,“我的琴不是给你解闷取乐用的。“

元翼转过脸看他,颇有兴致,“那是给谁解闷取乐的?“

檀道一板着脸,“是修心养性用的。“动作很大地抓起一把棋子,他催促元翼,”殿下还下不下了?”

“不下了不下了!”元翼一时烦躁,将棋盘推开,负着手走到窗边,夜风停了,月色如霜,云淡天高,是丹青描也描不出的韵致。别院丝竹隐隐,琴声绕砌,有人在缠缠绵绵地唱,“倾盆梅雨寸经窗纱,掩转子房门日又斜,画眉人远,相思病加黄昏将傍,心如乱麻,今夜里冷冷清清、只有梅香来伴,闲敲棋子落灯花。“香甜浓郁的桂花香在鼻端缭绕,元翼闭眼嗅了嗅,不甘心道:”唉,想不到我这样一个风流人物,竟然要娶一个丑婆娘。”

谢家女儿又不丑,檀道一没法和他感同身受,把玩着棋子,只能露出同情的微笑。

“太子妃家里是中领军,我的王妃家里是小小的太常卿。我跟檀涓追问阿那瑰的事,他也只是含糊其辞,”元翼满腹牢骚,“不打算嫁给我,那你父亲□□阿那瑰是为的什么?难不成也要献给太子?“

檀道一轻哼一声,“太子不会喜欢她那样的。若是柔然公主嫁过来,她的身份岂不是被揭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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